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大步开门,走进病房,站在夏恬的床头。
夏恬小小一只,窝在被子里面,小薄被倒也没那么闷,只是露个小脑袋在外面,更显得她此时无比脆弱。
仿佛,只是一个下午,她在顾闻笛身边将养好的那点子丰盈润泽就泯灭殆尽。
浅浅夜色浮现,病房里面没有开灯。
昏暗的视线中,夏恬望着天花板,娇软一个小女人,目光清澈又悲凉,若琉璃好物一样的破碎感席卷而来。
她明明该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可就因为思念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恋人,转瞬凋零之感,连路边的小白花都不如。
“吕先生,夏小姐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孟浩导演的小作文而引发的自闭。”
“夏小姐已经好久没有来我这边复诊了,具体的情况我也是经听彪哥说的,我想,她应该是心里一直以来都憋着一股子忧郁,现在早点发散出来也好。”
“您可以尝试多跟她说一点她感兴趣的话题,最近还是不要让总让她一个人独处,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可以及时给我打电话。”
柳医生在自己的出诊日志上面详细记录夏恬的情况,然后,她换了一根绿色的走珠笔,在空白处画了一颗被箭矢插得满满的破碎之心。
然后她写下随笔:【爱神丘比特没看准,射出的爱之箭羽变成伤人的利器。怎么连月老眼光都旧了,不肯好好干活呢?】
吕非然莫名有一股低迷哀痛。
母亲去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
“感伤”不足以形容他的此刻。
他趁着月色,去买了粉色的月季花和一点夏恬根本不会吃的晚餐。
清新淡雅的馥郁芬芳之意在病房中蔓延开来。
他摆好花束,安静坐在她的床头。
幽深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点点一寸寸将她看的仔细。
病房中依旧没有开灯,他想好好看看夏恬,将床头暖黄的小阅读灯打开,不知道何时窗外下起密密麻麻的细雨。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就阴沉沉的,像极了他同样阴沉沉的内心。
他轻轻抚摸夏恬柔顺乌黑的长发,浅浅玫瑰花香并不浓厚。
夏恬连躲避他大掌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小木偶一样任凭他摆弄。
吕非然没敢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很多事情。
她依旧是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唐则那样好的人呐,他们之间的缘分终究是差了好多。
为什么老天总是会在她以为她能获得幸福的时候,再给她重重一击。
坠落尘埃的她总是发现,最后的最后,原地只有伤痕累累的自己啊。
吕非然望着夏恬近在咫尺的面容,和那双破碎继积蓄绝望的眼眸。
他语调缓缓又深沉,就像是传世古琴弹奏时天赋赐予的优雅和舒缓,难得将自己的心事一点点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