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美人的死,悄无声息。
可毕竟是新封的美人,说没就没了,人人都觉得蹊跷。有心人追查了一番,查到云美人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便也了然这背后多少与那个老虔婆脱不了干系。
几个小宫人们凑在一起,也不敢点着名号,大约都只说些“再忍忍”“快了”之类的话。
这一次遣谌离使臣来访,几次宫中大宴,太后都没参加。长公主千里迢迢地差人送了好些谌离才有的珍品,太后却连使臣的面都不见。
很显然,太后已时日无多了。
这几日清平县主接连进宫侍奉太后用药,还带了不少道士和尚来做道场。太后又将自己的陪嫁赏给了清平。
太后的亲女儿,长公主的使者来了,太后的陪嫁却只给了清平,这难保不让人暗地里拿长公主与清平县主比较。
“嫁得远,还不如眼前守着的。更得宠。”
“没得让人以为,眼前的才是她女儿呢。”
几个相熟的小嫔妃凑在一起悄悄说着闲话。这话传进了颜贵妃耳朵里,顿时就有了别的意味。
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太后与县主的长相和脾性。
还真有点相似。凤眸一眯,可这没有根据的事,猜测也只是猜测,更不能凭着猜测去办事。
好在云美人一死,这后宫又恢复如常。
身边的宫娥桃蝶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碎碎念着:“奴婢今日去领这剪窗花用的红纸,碰到了清芜宫的凤竹,这几日圣人总宿在魏妃那儿,奴婢还以为他们的红纸不用亲自取呢。”
眼看着要过年了,又有使臣在,宫里事务繁杂,领红纸这样的事,原本是该内官送到各宫的,这次却是让各宫差人去领。
颜贵妃坐在窗下,端着一盏金丝燕儿窝,用鎏金的小汤匙一点一点地舀着喝。听了这话,她勾唇一笑:“魏妃这人小心谨慎,最怕别人说她恃宠而骄了。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落人口实。”
再说,这是要打仗了,圣人才会宿在那里,谁又保证得了出兵之后,圣人还去她那。要是家有女儿,圣人也定然是要收来进宫的,这不过是些手段罢了。
说话间,宫娥金鸢指挥着几个小宫人从外面搬了一大盆金桔树进屋,笑吟吟地道:“娘娘,圣人特地赏的。”
这一棵树不过一人高,却结了几百颗金灿灿的小果子,密密麻麻,又热闹又喜庆。
金桔带籽,这是吉庆的兆头。颜贵妃抬手就摘了九个,让人送到燕王府。
“娘娘当真心疼小郡主,圣人赐的东西,第一个就想着送她那儿去。”金鸢用盒子将金桔装起来,遣人带了出去。
送金桔的宫人傍晚才从宫外回来。
“小郡主说谢娘娘惦记着。只是听说那崔家小娘子主动约了孝度伯,共赴上元灯会,小郡主说还请娘娘想法子解了这禁足的旨意。”
颜贵妃有些犯难。若圣意能被自己所左右,她早就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金鸢道:“圣人罚得太重了些。”
“掌嘴。”颜贵妃轻叱了一句,又挥挥手,让屋里的小宫人都退出去,只留下金鸢与桃蝶说话。
“奴婢失言。”金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又不服气地道,“本来嘛,那崔家女不过是个商户,人还活着,又没什么大碍。”
桃蝶跪在一旁替颜贵妃敲着腿:“奴婢也觉得这一年太长了些,等这一年过去,孝度伯都不知道娶了多少个了。”
颜贵妃何尝不知这一年变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