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太后的遗愿
那个雨夜之后,崔礼礼就不肯回家了。
甚至年节也不愿离开县主府。
偶尔一次,爹娘带着东西来看她,她也只是让春华直接收起来。
那些年的日子,孤苦、乏味且模糊。
几十年如一日,昨日、今日、明日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只知道自己死前,娘来看过她一次,哭得肝肠寸断。问她还有什么念想。
这时门外跑来一个小厮,满脸焦急在门口来回踱着脚,不得县主话,他是不得进去回话的。
原来如此。
施学偃。
崔礼礼松开手,他忍不住抱住她,将所有的呜咽都埋在衣裳里。
县主读了又读:
弘方笑笑:“好。”又摸摸他的头,“记得,什么事,都听崔娘子的。”
她不由心中一阵寒,将书翻了翻,这么多页,就意味着杀了这么多人。
崔礼礼翻开那两本旧书,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当真?!”杨嬷嬷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卷尾赫然盖着许太后的“皇太后御笔之宝”印。
她想要绚烂且热烈的生命。
施昭明皱皱眉:“要走两年吗?”
想来当年被他骗去偃建寺的官眷,也是被他这副模样所蒙蔽了。
弘方扛着施昭明,默然不语,翻到了一页,只用手点了点书页的页脚和对应的字。
偃建寺,血史。
“收敛?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清平县主将那懿旨摔在桌上,手敲了敲桌子:“你看看!姑母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延哥儿在孝期娶妻?!延哥儿好不容易积攒的孝顺名声,岂能就此葬送了?”
施昭明被他扛在肩头,双手抱着弘方的光头,搓来搓去,弘方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他转了两圈,施昭明被转得晕乎乎的,还嘎嘎嘎地笑得开怀。
施昭明流着眼泪,不停地哭。却忍住没有出一点声音。
始终难以将这带血的名单,与眼前抱着孩子玩笑的和蔼和尚彻底联系起来。
道了一句:“拜托了。”
县主捏着懿旨的手抖如筛糠,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正要破口大骂,县马颤颤巍巍地被两个小厮扶着走了出来。
太后生前的遗愿由礼部宣读了出来。
着人送走内官,关上门,县马才缓缓道:“你这脾气咳咳咳要收敛些。”
声音有微微哽咽。崔礼礼听出来了。
“弘方师父——”施昭明跑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两本旧书。
春华打了些热水进来。怪道:“奇怪,刚才拾叶还在院子里,怎么这会子不见了?”
施昭明似乎感觉到什么,扑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哭了起来:“弘方师父,两年!说定了,就两年,不许拖了!过两年就来接我!”
弘方放下施昭明,蹲下来将他的身子扳正,严肃地道:“昭明,弘方师父要去讲经了,这两年恐回不来。你要听崔娘子的话。”
“是的,两年。”弘方十分笃定的样子。
“就刚才呀。转身就不见了。”
崔礼礼闭了闭眼,当真是她娘养了几个月的孩子,任何时候,都只想着她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