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经历过昨晚,凌霄儿怕真会觉得卫宛像外头人传的一样有一副菩萨心肠。他一哆嗦,吃力地抬起手接过药,捏住自己鼻子,将微凉的药一口气灌下肚。
难喝。
他干呕几声,平复下来后又皱起眉,在小厮注视下,不情愿地搀扶床沿起身,忍着浑身酸痛,双腿发颤,将昨儿他来的时候穿的正常衣物一件件套在身上。
当初他以为进了卫家就能吃香喝辣,拿出攒了好久的钱咬牙做了几身好衣裳。
他往日觉得舒服极了的布料,此时在鞭痕上摩擦,火辣辣地疼。
凌霄儿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向一旁小厮:“你可以扶我回去吗?我走不动。”
刚才凌霄儿赤果身体,身上密集得骇人的痕迹小厮也瞧见了,他思忖片刻,走到凌霄儿身边:“走吧,我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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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府,茶室,室中央的金炉杳杳散出乳白色的烟雾,白烟悠悠萦满室,气味浓郁,有些呛人。
鲁成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摇头对卫宛叹息道:
“这几天事务繁忙,没去给你母亲上柱香,贤侄勿要见怪。”
卫宛轻叹一口气,神色疲惫:“家母突然谢世,小侄又是个无用的,如今怕也只有鲁叔母肯奉小侄一杯茶。”
她将茶盏中的温茶大口饮尽,微抿唇,面上露出罕见的颓废与愤懑,想来这段时日体会了不少人情冷暖。
鲁成将卫宛神情收入眼底,摩挲杯盏,爽朗道:“贤侄十八岁便连中三元,是举世大才,勿要妄自菲薄。”
岂料这句话出口,卫宛长叹一口气,又倒了杯茶,一饮而下,紧捏着茶盏,凤眸忿忿:“如今太夫专政,外戚弄权,小侄……算了,不提也罢。”
她一顿,不再谈这事,起身,双手将放在一旁的名剑“入初”呈给鲁成:
“此乃家母心心念念的名剑‘入初’,奈何名剑需配英雄,家母得剑后自忏形愧,长叹天下之人,只有鲁叔母担得上一句‘英雄’。”
卫宛将鲁成眼中痴迷收入眼底,唇角轻勾,继续道:“家母本想挑个日子亲自登门呈剑,奈何世事无常,只能由小侄呈给鲁叔母了。”
鲁成将目光从剑上收回来,语气显然比刚才热络:“贤侄有心了,若无事,不如留下用膳?”
剑,她收下了。
收了剑,代表卫宛的投诚,她接受了。
官场便是这样,各人挂着张客气的假面,说话永远弯弯绕绕。
卫宛将剑放在一旁桌案上,自然拒绝:“小侄求之不得,然家中无主事之人,还望鲁叔母勿怪。”
鲁成站起身,用力拍了拍卫宛肩膀,爽朗道:“也是,左右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次,走,我送送你。”
卫宛弯唇,黑发白肤,柳眉凤眸,清冷出尘,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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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个儿又破又小的院子里躺了好几天,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凌霄儿桃花眼一转,觉得自个儿得去卫大小姐面前刷刷脸,免得卫大小姐忘了他。
他从床上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