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山魔意大起,无人可挡,哪论敌我,正要顺势碾去,却忽然发现,眼前那人身形单薄,一脸敦厚,正是小徐宗主,心里咯噔一声,涌荡的魔意于霎那之间,收起了不少。
只是,他眼见得方寸逃得极快,自己无暇犹豫,只是微一停顿,便要继续出手。
但他也没想到的是,那位看起来木木讷讷,似乎早已失了神智的小徐宗主,忽然在此时眼神一变,清明至极,但也同时涌起了属于人类的悲痛与纠结,低声沉喝:“父亲……”
“哗啦……”
徐守山大吃一惊,法力瞬间收住,死死盯住了小徐宗主:“你还有神智?”
“是的。”
小徐宗主是个老实人,钻进了这魔渊里,便一直老老实实装作已经被夺去了神智的模样,哪怕是徐守山,此前对他心有不忍,也只是血脉亲情,并不知道他的神智,依然清醒。只是,如今居然表露了真心,便也不再隐瞒,一双眼睛只是盯住了徐守山,缓缓点头,道:
“我一直都没有被夺去神智,所以,我才会在这时过来,阻止父亲再继续错下去……”
“……”
徐守山听着此言,内心震动,身后魔气,都化出了几只仰天长啸的魔兽形状。
他咬紧了牙关,阴森道:“所以,这段时间我的所做所为,你也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小徐宗主沉默不语,良心,才轻轻点头。
徐守山顿时牙关咬紧,魔气涌荡,显示他内心复杂之极。
这等形状,就连小徐宗主,也暗自心惊,但他想起了方寸的嘱咐,也只能咬牙抬头,看向了徐守山,低声道:“父亲,自你失踪之后,我一直想你。这许多年来,我也一直以你和宗门长辈为荣,哪怕守山宗再是处境艰难,仍然咬紧了牙关坚守了下来,只因为……”
他顿了顿,真实情感已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声音都大了些:“只是因为我们守山宗满门忠烈,一心只为抵御妖魔,只是因为我们的坚守是对的,只因为我不愿丢了你的脸……”
“但现在……”
他死死看向了徐守山:“难道我是错的?”
这一刻,看着前方方寸快速掠去,身后无边魔影,竟无一人可以阻他。
徐守山心间已经极是焦迫,他完全可以杀掉小徐宗主,或是绕过他继续追击。
但偏偏,小徐宗主这一番话说来,竟似重锤轰击,使得他心神大乱,双足竟是动弹不得。
“你……”
他努力开口,但声音稍稍颤抖,只是一瞬,便再次变得冷硬:“到了这时,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不该来到这里的。我也知道你这几年过的辛苦,但还是想说,你好像并不适合做宗主,否则的话,为何不让那人留下来阻敌,好自己去逃命?”
小徐宗主心下黯然,竟是一时复杂至极。
从这话里,他听出了父亲对自己,仍然还有一丝在意。
但更绝望的却是,他知道,以前的父亲,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指责这些……
父亲,果然和之前不同了。
……
……
“为什么,愈是大事将近,愈是找不到几个可信之人?”
同一时间,眼见得方寸已经逃出炼魔渊,坐在了轮椅上面的少魔,也已眉眼扭曲。
他深恨的看了一眼空中的徐守山,满是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