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询问插在了孟祈年发给谈言的语音里,谈言听到了。
【我现在要开会了,小孩。】孟祈年又发来一条语音。
【等我忙完,再陪你玩好不好。】
谈言想说不好,但又不敢,小心翼翼发去一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孟祈年看到也没多想,打算等开完会在回过头哄谈言。
但孟祈年手里这个下周三就等着开庭的法援案件远比他们团队接手时评测的难度和风险要大,他们的这个被代理人是以故意杀人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的。
在警方给出的卷宗中,他们的这个被代理人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家庭主妇。
她在家庭关系中,长期被家暴,卷宗中夹有她的就医记录,她有多达二十余次因外伤就医的记录,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左下侧肋骨被打断三根。
如此经年累月被暴力相待,她不堪忍受,在一个周末,买了两包耗子药,炖了一锅鸡汤,毒死了长期家暴她的丈夫以及丈夫受邀来赴宴的两个朋友。
这个案子刚从公共法律服务科到他们手里时,他们团队评估是可以做死缓辩护的。
但随着对卷宗的进一步整理,孟祈年发现这个案子连死缓辩护都做不了。
警方交给他们的卷宗中,被代理人一直没有交代她因何决定毒杀她丈夫的那两个朋友的。
“孟师兄,这个案子就算你上,它也没有一点可以辩护的余地。”孟祈年在耶鲁留学时的学弟裘天言指出,“我们团队刚回到国内,开始组建,我们要爱护我们的羽翼,我们不能接这种一点胜算都没有,出力不讨好的案子。”
“孟主任,天言说得对,这个案子它在调查阶段就已经死了。”在长达七个小时的梳理后,从上午九点争到下午三点,孟祈年团队里,除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觉着这个案子已经失去了辩护的意义,纷纷开口。
孟祈年没说话,轻轻敲着桌子。
这个案子是他大哥孟祈光亲手交给他的,表态之前,他道:“这个案子是我哥给的,先不急着递出去,我先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处长给的?”孟祈光子承父业,继续从政,是政坛近年来最炽手可热的新贵,孟祈年的团队认识他,抱怨道:“就算是他给的,孟师兄,这个案子也是一眼就望到头了,你赶紧想办法把它推掉。”
孟祈年决定之前,还是想先打个电话再问一下,他缓缓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李倾的电话先打进来了。
孟祈年不准备接,给他挂了,但李倾锲而不舍地一直打过来。
孟祈年烦不甚烦,接通道:“有事?”
李倾被孟祈年拜托,带胡谨言来他家取蛇,到孟祈年家楼下时,他打电话过来问孟祈年这次回来改没改他家智能锁的密码,“祈年,我和谨言已经到你家楼下,你家密码换了吗?还是之前那个吗?”
“没换,就之前那个。”孟祈年以为他有什么当紧事,电话打得这么急,发现就这,回应完后,道:“我现在有事,东西我放在客厅,你和谨言自己上去拿,没有其他事我就把电话挂了。”
说完,李倾连好或不好都没说,孟祈年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被孟祈年把电话挂了,李倾道:“得,谨言,你哥他把电话挂了。我俩待会自己上去拿。”
“倾哥,我哥他为什么要把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蛇送人呀?”胡谨言好奇,她是孟祈年小姑家的孩子,论血缘她是孟祈年表妹,比孟祈年小四岁。
“你哥新找的那个小鬼怕蛇。”李倾一边开车一边给解释道。
胡谨言在孟祈年的朋友圈里,蹙眉道:“倾哥,我哥新找的那个小孩长什么样,到底有多国色天香,才能让我哥不停为他做出改变。”
“谈言嘛,他……”提起谈言,李倾刚想介绍,一侧头,谈言抱着膝盖,正屈膝坐在小区门口。
下午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千丝万缕,为他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色。
晚秋,满天枯叶像振翅的蝴蝶打着旋飘了下来,几片叶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伸手去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