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以后,如蔓的心始终难以平静。
或者说,自萧何意被禁军带进宫中的那一刻起,她都无法平静。并且随着时间越久,越临近萧何意行刑的那一天,她的不安便越来越盛,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夜已深沉,她起身从厨房拿了些吃食,便又掐诀消失在了空中。
她出现在了萧何意所在的、阴暗的牢房中,却并未显现出身形。
只见萧何意静静坐靠在墙边,身下是残破脏污的草席,他闭眼假寐,眼下的青灰之色更甚了。想来这两天,他都不曾安睡。
也是,沦落至此,如何安睡?
如蔓看到他这般模样,满是心疼,随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轻声唤着:“小意。”
“阿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何意猛然睁开眼,环顾一番四周,却并未发现那思念已久的身影,他不免有些失望。
“许是我幻听了。”喃喃自语的他语气有些自嘲。
萧何意的神情十分失落,如蔓看在眼中更不是滋味,酸涩不已。
“小意,你没有幻听,的确是我。”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萧何意一改颓废神情,眼神发亮,急切道:“阿蔓?是你么,阿蔓?”
“嗯,是我,小意。”如蔓温声回应,“你放心,我在这牢饭内施了法术,外人不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萧何意点了点头,望向空荡荡的牢房。
“阿蔓。”
“嗯?”
“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我也是。”如蔓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苦涩。
“阿蔓,你在哪里?我好想见见你。”对于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如蔓,萧何意自然不满足只能听她的声音,可他又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无能。
“我就在你身旁啊。”
萧何意身形一滞,不由自主便转过头去。只见如蔓那娇艳的面庞缓缓显现,定在了他的眼前。他有些不可置信,不禁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庞,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甚干净,便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能见到她,便已心满意足了,他哪会过多奢求?
细心的如蔓并未错过萧何意眼底的那抹黯然,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萧何意垂下的那只手。她丝毫不介意他手上的些许的污渍,静静感受着他微暖的手心。
“小意,你瘦了。”
如蔓细细观察着萧何意,只觉他清减了许多,不由心中一酸,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掌接近下巴之处,有微刺的粗糙触感传来,那是他冒出的、无法打理的胡渣,扎得她连心脏都刺痛了起来。
直到萧何意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落了泪。
“阿蔓,别哭。”萧何意轻轻拭去她眼下滑落的泪,疼惜不已。
“我才没有哭。”如蔓仍是倔强否认,却忍不住将头靠进了萧何意的胸口,满是自责。
“小意,我真没用,我没有办法帮你。”
萧何意心中一酸,苦涩地笑着,却不是为自己的身陷囹圄,而是对如蔓的抱歉:“阿蔓,对不住。是我令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