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多,果然烦恼也多。
到得山顶,穆戎带她来到一处空阔的地方。
此处没什么树木,一无遮挡,姜蕙奇怪,正当要问,却见何远带了一人过来,她看一眼,微微张开嘴,这不是她外祖父吗?
“如今风头过了,你们最后见一次。”穆戎道,“本王去旁处等你。”
他先走了。
姜蕙才知道今日不光是为游玩,还是有重要的事情的。
梁载仕乍一见到外孙女,恍如隔世,他当初被抓之后,只以为自己必是要没命了,谁想到半途被人带走,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地方,可也没有人来拷问他。
他不知日夜,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人带出城。
谁想到,还能见到姜蕙。
“蕙蕙。”他很是激动,也有些了悟,“莫非是你……”
“是殿下的意思。”姜蕙上下打量他。
他更瘦了,也有些憔悴,那么近的看过去,脸上斑纹甚多。
想起家中祖父,梁载仕真是苍老的很。
他跟着魏国余孽四处逃亡,何曾过过安宁的日子?自然是比不得的。
姜蕙一直看着他。
梁载仕叹口气:“想必除了老夫,其余人等都不曾幸免罢?”
“都在天牢,也未可知。”
“天牢!”梁载仕惨笑几声,“那真是生不如死了,可叹咱们魏国血脉,仅剩几条,也得葬送在此地。”
姜蕙惊讶:“外祖父您的意思是,魏国皇室都在那些人里?可当年不是有两位皇子逃了出去吗?”
梁载仕摇摇头,不答。
姜蕙劝道:“外祖父,我与殿下说过了,只要您都交代出来,尽可安享晚年的。您又何必执着?魏国一早就灭亡了,根本也没有可能复国,这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梦罢了,还不如实实在在过日子,您说是吗,外祖父?”
梁载仕微微笑了笑:“蕙蕙,你还小,也不曾体会过亡国的痛,如何理解?而老夫虽则老矣,热血未干,要我出卖魏国人,那绝无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
姜蕙眉头皱了皱,当初看他不甚坚决,没想到竟不肯背叛。
但她心里却没有那么生气,毕竟背叛不是一件好事。
你可以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却也是背信弃义的象征。
梁载仕是真正的魏国人,生在魏地,长在魏地,她确实也无法了解这种感情。
姜蕙沉默会儿:“魏国人其实于越国来说不足为惧,外祖父不说也罢了。”
梁载仕暗暗松了口气。
“可与你们勾结的人,外祖父今日却必得交代出来。”她直视着梁载仕,严肃道,“他可以说是越国的罪人!”顿一顿,“外祖父没有包庇他的理由罢?”
“这……”梁载仕为难。
“他曾想暗杀殿下,也曾想诬蔑我。”姜蕙笑了笑,“外祖父,您没忘掉我中毒的事情罢?”
梁载仕忙道:“是了,你好了吗?我当初劝过殿下,可他一意孤行……”
他露出担忧之色。
“已解毒了,但那人此前污蔑我,甚至不惜利用您。”
她把那日有人冒充梁载仕在皇太后面前揭穿她是魏国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梁载仕大惊:“不可能,他们不会如此对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