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若想办了这长沙王世子,又何必管他在何处,有没有兵马和兵器?朕说他有,他便是有,连龙袍也必然能搜出来。”
陈恺只觉脑门冒出一阵汗意,忙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肤浅。”
皇帝却拿起杯子,继续喝一口茶。
“不过京城乃重兵镇守之地,强行说王世子在京城里造反,到底是牵强了些,容易惹人诟病。”
他说,“说他在外头借迎亲之机,纠集兵马意图不轨,倒是还有几分可信。”
说罢,他看了看陈恺:“你方才说,宋廷机也在一并探着高陵侯口风?”
“正是!”
陈恺道,“南阳就在山南东道,正是宋御史治下。高陵侯有意请他放行,穿过山南东道,再经江南西道回到广州去。”
皇帝露出微笑。
“此事,卿全权去办。有任何难处,向朕禀报便是。”
他说,“待尘埃落定,卿当为首功。”
陈恺心中一喜,忙向皇帝跪拜叩首:“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风从殿外吹来,带着些夏初的闷热。
皇帝坐在殿上,又将那信仔细看了看,放下时,眉间舒展。
没多久,内侍董络入内,向皇帝道:“陛下,徐夫人来了。”
皇帝眼也不抬,只另外拿起一本奏折,道:“让她回去吧。她身体不好,嘱咐她好好歇息,近日便不必再来了。”
董络应下,告退而去。
宫门外,精巧的宫灯高悬着,映着柱子,投下淡淡的影子。
徐氏立在影子里,见董络走出来,脸上露出期盼之色。
“徐夫人。”
董络向她一礼,“陛下还在处置政务,无暇见夫人。圣上说,这些日子,请夫人留在府中好好将养,莫累坏了才是。”
徐氏望着勤政殿外头的灯火光,少顷,道:“这些日子,圣上可曾召了什么人过来议事?”
董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了笑,神色恭敬,无可挑剔。
“夫人,圣上行事自有其法。夫人还是莫操心太多,先回去吧。”
徐氏还想再说,董络却已经向她一礼,转身而去。
夜风带着些雨水的味道,沁凉生寒。徐氏又驻足许久,见里头寂寥无声,只得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再看去,却见是一名小内侍小步跑了出来。
“快去准备肩舆。”
他对宫门外侍奉的人吩咐道,“圣上今夜要临幸兰泉宫,让那位新晋的周才人准备准备。”
众人忙应下,各去做事。
那小内侍正要离开,忽而觉得不远处有人在看着自己。他忙转头,却见那边空荡荡的,唯有宫灯在风中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一片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