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自是认识他,也知道他那些许名声,心道今日可算运气不好,居然遇上两个难缠的。便下了马,拱手道,“戴大人却是误会了,孩子们闹了脾气,我不过前来劝劝。”
贾珍此人若是论卖相,却是相当不错的。一身湖青色绸衫,外加两缕小胡子,看起来就似个读书人,但此时刚打了架,睁着眼说瞎话,围观的人怎能愿意,当即便有人起哄。贾珍面色不改,又道,“戴大人公务繁忙,却是不打扰了,我们这便回去。”
说完,竟是使了眼色,有人便想上来拉秦家的马车。
“怎会打扰,”摘星还未动,戴榕却变了脸色,冷哼道,“当街纵人行凶,贾将军怕是知法犯法,跟着去趟步兵衙门吧!”
瞧着戴榕身后如狼似虎的衙役,贾珍一张脸阴沉下来,哼道,“戴大人,你这却有失公允吧,”他指了指秦钟,并未多说。
戴榕示意手下前去押人,瞧了瞧躺在地上的秦家人,颇为无耻地道,“人家没动手。”
贾珍气得一口血几乎没吐出来。他原来却是不信贾攸那个书生性子能生出了个这般无赖的儿子,如今见了才知道竟是如此泼皮,只是戴榕虽然如今已不在步兵衙门办公了,身上的确还挂着步兵衙门的职位,这闲事儿管得倒也正正当当,他说不出什么,只能等了秦钟一眼,示意赖升跟着去了。
待到一众人散了,秦家众人方才放了心。戴榕瞧着秦钟那副精神样儿,心中不免痒痒,更不愿意他这副样子让人多看了去,便催着他上车,只道,“不用出来了,我跟着你回秦府。”
秦钟哪里知道他那些小心思,想着姐姐在车上怕是吓坏了,自不会跟他客气,点了点头便重新进了车里。瞧着秦可卿无恙,才放了心。
倒是秦可卿听见外面有陌生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看着秦钟,秦钟不知怎想的,好话便出了嘴,便道,“是我一个极好的朋友,听着我带人去了宁国府,有些担心才过来帮忙的。”
也正是因着这句话,让秦可卿对戴榕印象大好。
及至回了秦府,秦钟让戴榕自去书房坐着,自己便带了秦可卿回了她出嫁前住的丽园。这三年,纵然秦可卿未曾回来过,秦钟也常年留着婆子看守,日日都有人打扫,如今看着,除了秦可卿带走的几本书与一把琴,竟是与她未出闺阁时一模一样。
秦可卿正怔怔地看着这房间里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怕是想起了闺中岁月,秦钟想着她这身体怕是因着在宁国府三年憋闷所致,自己总得想个法子让她抒怀,便道,“姐姐以后日日都住在这里,何时看不行?还是快休息吧,养足了精神也好去看爹爹。”
秦可卿这才肯安睡。
待到秦钟回了书房,却已然是下午了,戴榕瞧着他一脸憔悴却掩不住喜色,便问道,“高兴了?”
“嗯嗯嗯。”秦钟却是连答了好几声,看样子心情极好,“不但接了姐姐回来,还将宁国府砸了,揍了贾蓉一顿,我可没留情,竟照着疼的地方下手,他不躺上个半个月,怕是根本起不了床。啧啧啧,可惜贾珍那时候不在家,否则我必是饶不了他的,只是到了街上,却不好动手。”
瞧着那小孩还颇有遗憾,戴榕只觉好笑,便把门关了,也不顾秦钟挣扎,将人抱在了软榻上,去检查他是否受了伤。
秦钟看了那些春宫图,如今一做梦便是被褥翻滚,如何肯愿意让他碰触,当即便躲了起来。戴榕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人按住,道,“我瞧瞧伤到哪里了吗?”
秦钟红了脸,推着他的胸脯,羞道,“那棍子还未挨着便被你拦了下来,哪里能伤到我,你再闹,小心我恼了。”
“那你闭眼睡会儿,我给你揉揉头。”瞧他真不愿意,戴榕自不会勉强,便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上,揉捏起来。
他的指腹粗糙而温暖,秦钟一时竟没了言语,乖乖的安静了下来,似是这种静谧的时候让他沉静下来,有些压在心底轻易不示人的情感也蓬勃而发,许久秦钟才道,“我将姐姐接回来了。”又隔了许久,“我再也不送她回去了。”
戴榕的手能感到有泪水流过,只是这小孩要面子的狠,他只当不知,手指轻轻地按压着,安慰着,“不送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姐夫,我替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