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电话里不方便说。&rdo;郭小芬突然压低了声音,&ldo;这样,你赶紧到蕾蓉的法医研究中心去,咱们在那里碰面,不要带其他人。&rdo;
马笑中挂断电话,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那个人还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警察想闯入似的。
可疑程度下降了?
算了,回头再说吧。马笑中这么想着,心有不甘地带着两个下属,从地下一层上到楼外面,叮嘱他们道:&ldo;我有事要单独走一趟,你们等会儿直接回所里吧。&rdo;
&ldo;是!&rdo;丰奇和田跃进答应道。
马笑中开着那辆老旧的普桑,一路往蕾蓉法医研究中心而去。以前因为办案的缘故,他来过两次,所以路还算熟,很快就到了。把车往院子里一停,下了车,进了楼,刚想直接上二楼,却在台阶前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蕾蓉&ldo;规矩大&rdo;,对研究中心的管理十分严格,工作时间不一定能会客,再说郭小芬还没有到,即便是找了蕾蓉也无话可说,便倒退了几步,在一楼大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着郭小芬来‐‐他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楼上到底发生着什么。
上午,蕾蓉回到研究中心,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就接到刘思缈打来的电话,装有头骨的包装盒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而对失踪人口数据库的检索显示,本市在半年内失踪的25岁左右的女性人口有135人,&ldo;目前能做的,就是寻找这135人之中头部做过手术、拍过ct的,也就是在医院存有头骨资料的,以做排查&rdo;,可想而知,想通过这种手段找到那个头骨的主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ldo;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rdo;蕾蓉有点茫然。
&ldo;等!&rdo;刘思缈在电话那边无奈地说,&ldo;既然凶手寄来了一个没有留下任何&lso;提示&rso;的物证,那么他的唯一意图,就是告诉咱们&lso;发生了事件&rso;,接下来他一定会继续寄来&lso;谜面&rso;的。&rdo;
&ldo;可是,如果那个疯子每次都杀一个人,然后切下尸体的一部分寄给我,那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拼出一个完整的谜面?那这个谜面的组成要以多少人受害为代价啊?&rdo;蕾蓉焦虑地说。
正在这时,唐小糖突然急匆匆走了过来:&ldo;姐姐,快点来一下,有人找你。&rdo;
看她神色惊惶,蕾蓉和刘思缈说了句&ldo;回头再和你联系&rdo;,就挂断了电话,一面跟着唐小糖往外面走,一面问:&ldo;谁找我啊?&rdo;
&ldo;四处。&rdo;唐小糖用蚊子大的声音说。
蕾蓉一惊,四处?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市公安局对其机构设置一直是保密的,但普通百姓也风闻了不少的&ldo;内部消息&rdo;,比如二处主抓刑事侦查、三处管理网络安全,五处负责出入境管理,以及大名鼎鼎的专办大案要案的十三处,还有刘思缈任处长的十一处(刑事技术处)……而四处则籍籍无名,很少有百姓知晓,却让每一个在枪口面前不眨眼的老警察都闻之胆寒,因为它的工作实在太特殊了‐‐内部调查处。
四处的工作,简而言之,就是对警队内部的违规违纪违法行为进行纠察,说起来平平常常,但对于有着丰富侦察和反侦察经验的警员而言,任何针对他们的调查都带有巨大的风险,更何况在警察系统中,非常容易招致同袍们的不理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四处的行事非常低调,低调体现在各个方面:没有人知道其工作地点,没有人知道其联系方式,没有人知道其编制定额,没有人知道其工作方式‐‐这里所说的&ldo;没有人&rdo;可是指市局内部,当然局里的几位高级领导除外‐‐大家唯一清楚的,就是四处仿佛在每个警员的身后都安了一双眼睛,工作中任何不法行为,小到乱开罚单、丢失档案,大到刑讯逼供、贪腐纳贿,都可能招来四处的&ldo;谈心&rdo;,至于谈心之后是严重处分,还是撤职查办,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所以,警察们只要听说&ldo;四处&rdo;两个字都胆战心惊,连赌咒都是&ldo;谁要是撒谎,明天四处找上门&rdo;。
蕾蓉忐忑了不过两秒,就平静下来,这两秒的时间里,她把自己工作以来所有的行为都回忆了一遍,没有半件亏心之事,那么,不管四处还是四十处,都坦然面对就是了。
推开会客室的门,里面空空如也:人呢?
蕾蓉正在发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沉稳的声音:&ldo;是蕾主任吗?&rdo;
她回过头,脸不由得一红。
面前站着的这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模样,中等个子,短发,一张红润的圆脸,两道浓眉下面一双精光四she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上两撇十分端正的胡子,由于胸膛宽阔、胸肌发达,撑得上衣鼓鼓的,看上去像一座铁塔‐‐除了在军旅电影中,很久都没有见到这样英气逼人的男人了。
只是,他的眼睛有点红,看起来像连续熬夜过……
看着蕾蓉怔怔的样子,中年男子微笑着伸出手道:&ldo;我是四处的,姓谢。&rdo;
啊!他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酒窝,可这丝毫没有减少他的帅气,反而增加了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温情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