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何勇刚满十八岁。他天天沉迷在电脑游戏中,考不上高中,也找不着工作。
爸妈白天都要上班,没时间管他,也管不住他。何勇每天把爸妈给的饭钱,都花在网吧里,钱花光了就在网吧泡着,看别人玩,一来二去,就和一个叫徐强东的人混熟了。
徐强东比他大十岁,已经从小混混升格成大混混,初中就辍学,靠帮地下赌场望风,挣些生活费,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徐老千。
他时不时给何勇些甜头,帮他结网吧的账,介绍他去景区打零工,还声称自己的大哥是大老板,跟着他,保证吃喝不愁。
何勇不谙世事,受了些徐强东的小恩小惠,以为他是个大好人,是真心想帮自己,天天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一天,徐强东跟何勇说,他大哥在市里开了个酒吧,要带他去市里玩玩,见见世面。何勇一听乐坏了,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酒吧。
酒吧里声色犬马,红男绿女们疯狂摇摆着身体,何勇喝了几瓶啤酒,人晕乎乎的。
“来,阿勇,吃了这个,保证你爽到爆。”见何勇喝得进入状态,徐老千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药片。
何勇想都没想就吞了,醉眼迷离地问:“这是什么好东西?”
徐老千咧嘴笑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在药片的刺激下,何勇感觉人轻飘飘的,像要飞上天一样。
徐老千搂着他的肩膀,对着他耳边大喊:“阿勇,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好爽,嘿嘿。”何勇一边说,一边随着劲爆的音乐摇头晃脑。
徐老千带他到店外的清净处,低声说:“我没骗你吧,只要跟着咱们大哥,以后好玩的事多着呢。只是大哥最近有件烦心事,咱们做小弟的可不能不管。”
“东哥,你就是我亲哥,大哥就是我亲大哥,你说吧,什么事,我来帮大哥搞定。”何勇在药物和酒精的作用下,自我不断膨胀。
“有个女的,欠了咱大哥的东西不还,咱俩开车去吓她一下,看她还以后敢不敢得罪大哥。”徐强东在他耳边耳语道。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何勇一拍胸脯,嘿嘿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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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东带着摇摇晃晃的何勇,上了一辆桑塔纳,开车来到一栋写字楼大厦前,他跟何勇说,“阿勇,你坐过来,等下那个女的一出来,我让你踩油门,你就踩,冲过去吓她一下。”
何勇换到了司机的位置上,他虽然没有驾照,但他学过开车,在景区打零工时,经常晚上偷偷开车,帮海鲜店送货。
晚上十点多,附近都是写字楼,上班族们早已离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发动机躁动不安的轰鸣声。
等了十多分钟,大厦里走出一个女人,徐强东摇了摇何勇,“就是她,快,快撞过去。”
何勇猛踩油门,向那个女人冲过去,就在快撞到她的一刹那,女人尖叫一声,他一个激灵,赶紧踩死刹车。
何勇哆哆嗦嗦,跳下车查看,女人倒在地上,应该是腿受了伤,站起不来。
就在这时,何勇感觉浑身发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躺在看守所里的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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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审理的时候,检察官摆出条条铁证,有人看见何勇偷开酒吧老板的车出去;案发现场,车里只有何勇一个人,他由于吸毒加醉酒,撞了人后,在驾驶室里昏睡;何勇所指证的徐强东,也有不在场证据,有人能证明徐强东一直在酒吧,根本没出过门。
何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监狱里呆了十年。十年牢狱,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夺走了他最好的青春年华。他曾惶恐迷茫,不知道出狱以后,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何勇听说同监狱的一个囚犯,家人帮他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冤枉的,案子已经发还法院重新审判。
何勇回想当年的情景,脑子虽然迷糊,经过那么一吓,人已经清醒了大半。他清楚记得,是徐强东开车带自己出去的,为什么警察非说,勘察现场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驾驶室里,徐强东还有不在场证据?而且,他肯定那个女人只是腿受了伤,他下车查看的时候,还听见她在说话,怎么可能死。
何勇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出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能让当年害他的人,继续逍遥法外。
何夏诺听了何勇的叙述,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原来那场车祸有这么大的隐情,不仅何勇被陷害坐牢,车祸中的死者,也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她想了半天,问何勇:“这么严重的事,当时你怎么不告诉警察?”
“警察?就是警察威胁我,如果我不乖乖认罪,交通意外变成故意杀人,更是死路一条。”何勇双眼发红,愤恨地说。
当年的何勇才十八岁,已经被吓傻了,妈妈伤心过度中了风,家里乱成一团,连妈妈的医药费都出不起,更拿不出钱给他请律师。
“现在我自由了,一定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何夏诺皱着眉,“那个徐强东,从没干过什么好事。可案子已经过去十年,还能找到证据吗?”
“一定能。”何勇盯着翻滚而来的海浪,一字一顿地说。
真相不会被掩盖,因为贪婪永无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