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惊得神色大变,颤颤巍巍地吩咐下去,立刻遣人去天宫通报消息,并命大皇子敖倪调集西海精兵,协助太子殿下同往降魔。
敖小鱼听得梵晔要去太虚深渊,似被一道闪电击中,她手脚发麻,越急越是动弹不得,定定立在殿门外。
她只看见梵晔脚下腾起一团祥云,周身缭绕着水晶般透亮的仙泽,他神情严峻,急匆匆向着殿门外飘来。
梵晔看见殿门外的敖小鱼,在她身边停住,他眉眼如诗,两颊浮现浅浅的酒窝,温柔地对着她一笑,“留着宫里等我,我去去便回。”
情势紧迫,容不得过多的言语,说罢,还没等敖小鱼回话,他便飘然远去。气浪吹起他蓝紫色的长发,拂过她的面颊,熟悉的白檀香将她紧紧环绕。
敖小鱼仰起头,望向他渐渐升向海面的身影,阳光穿过海水,刺得她眼眶发胀,鼻子发酸,她大喊一声:“梵晔哥哥,等等我。”
西海之极阴冷无比,孽气森森,太虚深渊似一个亘古不变的炼狱,吸敛世间所有黑恶之灵。
犼犼运起仙力,如一支疾驰的箭,还好他还记得千年前走过的路,瞬间便从龙宫赶至太虚深渊的边缘。
自从条庸在深渊中燃起幽冥炼火,西海之极火光漫天,灼热难耐,如果不是修为甚高的神族,凡靠近的生灵,都会顷刻间灰飞烟灭。海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旋窝,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吞噬进无底的深渊。
望着越卷越大的旋窝,梵晔心道不妙,以九元神柱化成的封印,确已显出松动之象。
九元神柱乃上古父神留下的神器,只有现任天帝或已定为储君的太子,方可以神力驱策,作为禁锢魔族的封印。条庸也不知吸摄了多少孽灵,才将幽冥炼火提至此等威力,居然能熔化坚不可摧的上古神器。
若是在千年之前,梵晔顺利飞升上神,对付区区一个九头海魔,神力绰绰有余,可他此次下凡界历劫,不仅没有顺利进阶,反而在冥界折损了两万年的修为,今日这场仗,着实会有些吃力。
梵晔对身边的犼犼吩咐道:“此处凶险,你便守在这里,别让任何西海的兵将靠近,以他们的神力,帮不上我的忙,反而是来送死。”
犼犼亲眼得见此处的情景,深感情况极度凶险,担忧地劝道:“殿下,不如等天宫的援兵到了,再对付条庸不迟。”
“不可,来不及了,九元神柱随时会被熔化。”
正说话间,身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梵晔哥哥,我来帮你了。”
梵晔皱眉望向身后,敖小鱼骑在一条箭鱼精身上,风驰电掣地朝他赶来,箭鱼精游得太快,身后激起一波浪花翻飞。
敖小鱼从鱼身上跳下,脸被火光映得通红,身上的鲛绡长裙,已然被幽冥炼火的火星,灼得焦黑一片。
梵晔长叹口气,挥手施了个咒,将敖小鱼置于祥云上,用自己的仙气罩住,对犼犼说了句:“看紧西海公主,不得再让她前进半步。”
说完,他一纵身,跳进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敖小鱼见此情景,急得用双手猛敲身周的仙罩,可无论她怎么使力,也不可能将罩子敲开般丝缝隙。只感觉在罩中停着,一丝一毫也不用再受炼火的灼烧。
她焦急地望向脚下的漩涡,只见旋涡中腾起一黑一白两股气泽,白色气泽晶莹透亮,一攻一守间,明显占了上风,漩涡渐渐缩小,漫天的火光也开始褪去。
随着海底发出轰的一声鸣响,莹白的气泽卷起黑色的气焰,直冲天际,在急速的上升过程中,黑色的气焰像齑粉般四散,直至消散不见。
梵晔醇厚的声音在海面上空缓缓响起:“条庸,你在太虚深渊中疯狂吸摄孽灵,致魔体畸变,你运出多少魔力,体内的孽灵便会吸食多少,你将被你自己的幽冥炼火反噬。”
条庸狂笑不止,尖利的声波至海底传至海面:“我不相信,哈哈,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我今日便要一报魔界的灭祖之仇。”
太虚深渊中迸出一道墨黑色的气焰,墨黑色的气泽不断扩散,遮天蔽日,天地间被笼罩在一片黑霾之中,海底传来几声震天撼地的啸鸣,海面一半急剧下沉,形成一个更大的漩涡,一半掀起千尺巨浪,汹涌着向西海龙宫方向奔去。海水火红一片,太虚深渊犹如一只巨大的熔炉。
“不好,条庸祭出元神,要唤醒海底的火魔炎尨。”犼犼想跳进漩涡中帮忙,又顾及身边的敖小鱼,不敢留她独自在海面上等待。
“犼犼,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帮忙,求你了。”敖小鱼心急如焚,拼命敲打仙罩,对着身旁的犼犼大喊。
敖小鱼听父君说起过火魔炎尨,他被父神囚禁在太虚深渊中数百万年,若是一旦被唤醒,必会引发西海海底熔岩喷发,导致一场吞噬天地的海啸。
犼犼摇头,他运出仙力,在仙罩外又加固了一层。“公主,现下海面上温度极高,你只要一出仙罩,即刻会被幽冥炼火灼伤,你老实呆在此处,我要进深渊助太子降魔。”
太子梵晔在太虚深渊中,以神力加持九元神柱的封印,眼看封印就要修复,不想火魔炎尨杀将出来,驱使吸附在条庸体内的孽灵,祭出条庸的元神,以解开自己魔体上的封印。
条庸的元神被孽灵包裹着,冲破封印而出,他体内燃出一团黑红色的幽冥炼火,魔体顷刻间灰飞烟灭。
电光火石之间,梵晔顾不得许多,扑向海魔条庸的元神,将它摄入自己的仙体内,用尽全数修为将其摧毁,忍着蚀骨灼心之痛,正欲冲出海面,又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入漩涡之中。
黑暗无底的深渊中,传来火魔炎尨嘶哑的吼声:“梵晔小儿,你坏我大事,如今便由你的元神,来代替条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