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崖冒着鼻涕泡,扑进沈离山的怀里哭了个昏天暗地,不停地责备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师尊,让师尊受苦了。
沈离山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傻的孩子了,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头顶,说道:“我没事,刚才已经服下灵丹没有大碍,你下去吧。”
陆青崖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很是乖顺,磕了头就下去了。
沈离山叫住他:“你要是害怕鬼修,就住在西边的小屋子里吧。自己去打扫一番。”
崤山从不留外人,除了沈离山自己,其余的人统统都是外人。陆青崖知道,全门上下都知道。现在师尊竟然让自己留下,生怕他出了意外。
陆青崖满心欢喜,雀跃着去打扫几百年没人住过的房屋。
沈离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把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都理顺。免得到时候变故横生自己不好应付。好将军从来都是未雨绸缪,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暖玉榻其实是个好东西,摸上去冰冰凉凉,运转到自身经脉之中的灵气却温和抚慰抚慰脏器。
他一边想一遍尝试运转体内灵力,几次三番,竟然运转自如。看来几百年来的修行让这些行为都变成一种下意识的行动,不需要另外去想功法和咒诀。
坐累了,他在温泉四周顺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片平静的湖水,柳树才生出些绿芽。他在水中看见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娘们唧唧,轻薄春衫柔软无骨一双眼睛漠然无情,伸手一看,十指纤细,手掌之中手指之间并没有半点茧痕。
沈离山对这副和自己面容十分相似的样子不是很满意。虽然在山门声名显赫,在修仙界也是老前辈了,可是怎么看都是弱鸡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打飞的样子,一点也不威武,没有威严。
晨光熹微,草尖凝露。
沈离山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威武一些,赤金冠?朝服?要不端庄些的缂丝礼服来几件?或者把手里的这把破剑换成名剑?
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摔了个大马趴。
得,这个沈离山的身体还有点不协调。
左右没人看见,沈离山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随意拍了两下尘土就接着往前走。
“仙尊真是越发好气性,不待见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在面前也当看不见吗?”一个像是牙齿打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刮出来的尖锐声响让人脑仁疼。
沈离山转身只见一团黑色的烟雾之中仿佛有一个实体却肯定不是一个人。
鬼修!
沈离山随意扫了一眼,身体却已经给出了反应。
腰间佩剑出鞘,手指一点血沿着剑刃展开,左手结印右手以灵力驭剑对敌。
“仙尊小看了我,一百年了,这些招数已经奈何不了我!”黑气暴涨数倍,滚滚而上如风急旋,朝他猛扑过来。
沈离山没见过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心中害怕。但身体就像被另外一个人控制,毫不畏惧甚至有点轻蔑招式频出,却也只是剑在对战。
黑气急了,无论它怎样左突右击变换形态都被剑拦了回去。
“仙尊想来自己无能,收拾我这样的角色也只能假手于人?”
无论它怎样出言相激,沈离山只是不说话。片刻之间,剑光大涨,凌厉更盛,三招之内就将黑气斩断数节。
事情料理干净,沈离山惶惶不安的心脏才稍稍落定。岂料那破破烂烂的一柄剑落在地上轻轻巧巧变化成一个小童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主人为何生出许多慈悲心肠?让我出来得那样迟,杀得不痛快。”
沈离山这才记起自己的剑已经生了剑灵。只是他不知道剑灵是什么。原来竟然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白胖胖圆乎乎的,满口打打杀杀倒像个征战多时的前锋。
“叫你何时出来就何时出来,啰啰嗦嗦不成样子。”沈离山不知道以前的那个他是怎么待他的,只将以前对部下的样子端出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