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连忙上前给他清理,徐云栖则忙着调整针穴,一人忙碌足足一个时辰,方稳住老太傅的病况,等到结束时,胸口闷胀一除,好歹是喘上一口气了。
这边药水煎好,韩林又亲自帮着老太傅喂下去,又吐了不少浓痰淤血出来,到下午申时初,老太傅脸色已好转,呼吸慢慢平稳。
命算是救回来了,徐云栖吁出一口气,起身净手,
“接下来便交给范太医您,我先回去了。”
范太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迟迟诶了一声。
徐云栖先一步从暖阁出来,银杏整理好医箱也跟在她身后,
齐老夫人立在厅中对着徐云栖欠身行了大礼,“郡王妃大恩大德,齐府上下铭记在心。”
宫里的消息已传出来,是有人陷害裴沐珩伪造了诏书,以齐老太傅与苏老爷子之间的渊源,幕后黑手是谁不难猜出。
齐家两位老爷在朝中已无明显建树,齐家上下的尊荣全靠老太傅撑着,齐家对着徐云栖是一万个感激的。
徐云栖忙了半日,精神有些疲累,笑着摆了摆手离开了。
徐云栖前脚离开太傅府,裴沐珩后脚赶到。
方才从上午巳时三刻直至下午申时初刻,皇帝将三品大员聚在文昭殿开始审讯,施卓平日虽炸炸咧咧,实则是个老狐狸,很容易便将自己摘的干净,都推到户部尚书岩峰身上。
可怜过去户部尚书被荀允和这位侍郎给压着抬不起头,心中怀恨,好不容易入阁果断投靠裴循,不成想这么快被人抓到把柄,心里是叫苦不迭,他也圆滑,只肯承认当时有小内使拿了诏书来,自个儿没细看便按了印,绝不承认有心伪造。
皇帝坐在上首,铁青着脸没有吱声。
自冷静下来,皇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来,无论真假诏书,上头那内阁和司礼监的印章都是确切无误的,能将内阁与司礼监调度得团团转,还能是谁呢。
裴循跪在蟠龙宝座下,一言不发。
皇帝木木看着前方,没有再让
()刑部尚书萧御查下去。
“革除户部尚书言锋阁臣之职,发配江州为吏,擢刑部尚书萧御入阁。”
留着都察院首座施卓,便是为了让他制衡荀允和,施卓是聪明人,今日这番敲打,接下来断不敢再伴着十一王做出违拗圣意之事。
就这样内阁班子重新做了调整。
司礼监这边,刘希文雷厉风行将卢翰一人给抓出来,皇帝看着平日唯唯诺诺的卢翰跪在脚跟前哭,气得一脚将人给掀翻了,
“朕还没死,你们就急着投靠新君!”
司礼监上下悉数跪下,只道不敢。
刘希文立在皇帝跟前,对着余下司礼监几位秉笔与都督,严肃教训道,
“你们始终要记住,司礼监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圣上!”
别看刘希文心里已倾向裴沐珩,他始终拧得清,从未做过背叛皇帝的事,对着裴沐珩的帮衬也是点到为止,从不越界。
忠心,有分寸,不与人为恶,是这位司礼监掌印立身法宝。
他就靠着这份炉火纯青的功力,一直屹立在朝廷之巅。
料理了内阁与司礼监,最后就轮到通政使瞿明政了。
诏书有误这么重大的过失,总要推出一个人承担后果,内阁与司礼监是皇帝左右手,他们出了乱子皇帝颜面无存,大晋朝廷威信无存,所以此案最终只能由通政使瞿明政来背。
全大晋所有折子都要从这位通政使手上过,他便是皇帝的眼睛耳朵与喉舌,这么关键的一个人物为十一王所用,皇帝快气炸了,当场以诬陷昭明郡王伪造诏书之罪,将瞿明政拿下,阖家悉数入狱,皇帝狠狠惩治瞿明政,也是敲山震虎,让所有朝臣看明白,现在拥立新君还为时尚早。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名不虚传。
所有朝臣胆战心惊。
裴循跪在一隅,俊脸已是一片苍白,他双手伏地,深深吸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