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永宁帝语气平静,仿佛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家的许多事情,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是为了能让张家人爬到太子头上。”
皇后愣住,“妾身没有……”
“太子是储君,是在寡人大行后的继位者,莫说几个侍从,就算今日他杀的是张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一点,寡人希望张家能记住。”
那时候,皇后没明白永宁帝这句告诫是为了什么,直到东华围场时,她才晓得张家的一错再错。
她坐在黑暗里,掌心下是跳动的生命。
这是她第二个孩子。
太医说,会是个男孩。
皇后痛苦地闭眼,将女官召了进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娘娘!”
“本宫让你去!”
于是半月后,皇后落胎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外。
从此再无有孕的传闻。
公冶启会是太子,储君之位只会是他,不会再有第二人选。
“娘娘,娘娘……”
太后这一愣神,思绪就不知飘出了多久,好半天才被唤了回来,吃了汤药再慢慢躺下。她闭着眼细思,怕是祭典送葬结束后,还有一场要闹。
长乐宫的血,还没洗刷干净呢。
…
七七四十九日的丧仪,文武百官虽然不必日日叩拜,可是旧礼还是得依从。
好容易挨过最后那几道礼仪,莫惊春回家的步履都在发飘,他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狠睡了半日,直接从下午睡到次日清晨。
为了安老夫人心,他早食还是去正院陪着吃的。
老夫人心疼地看着他瘦弱的模样,忙让他多吃一些。莫惊春笑道:“祖母,我好歹是练过武,就是这些天累狠了才瘦了些,但也没到病恹恹的地步。”
徐素梅叹息着说道:“得亏先帝仁善,陛下心慈,不然我便罢了,祖母去挨过这一通可实在是难了些。”
莫惊春:“祖母这个年纪,该是能讨得了恩典。”
徐素梅笑着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位陛下到底有些……”她微蹙着眉,不知该如何形容。
丽嫔之祸,长乐宫之事,可算不得隐秘。
当时在场虽然都是朝中重臣,他们未必会说上太多,然只言片语就能让人体会到那会的惊恐与其后殿前的血腥恐怖。
这位新帝,可绝不像永宁帝那么仁善。
莫惊春:“陛下是有些狠厉,但也是丽嫔相逼过甚。他与先帝感情深厚,偏在先帝宾天时闹出这般事,便是那时候怒极做了些事情,也是正常。”
徐素梅颔首,设身处地想之,也是这个道理。
莫沅泽在边上吃着饭,忽而说道:“叔,你是不是换了香料?”
莫惊春微讶,“前些时候换的。”之前用的熏香是为了挡住乳香味道,所以非常浓郁。用了一段时间后,他始终不大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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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过惩罚已经结束,他便换了一种清淡的。
莫沅泽皱皱小鼻子,虽然得了回答,却又觉得那不是香料。
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转眼,小孩就将这事忘在脑后。
莫惊春还有事,也没有将此事挂在心上,只再囫囵吃了些,就准备去上朝。
虽然新帝登基已有两月,但都奔波在先帝的事宜上,就连处理政务都是忙里偷空,整宿干熬,倒是没落下多少。
不过也因着先帝的葬仪,新帝登基以来,还未有过正经的朝会,今儿才能算作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