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松,闽霁却知道其中艰难。
光是侵占产业这一项罪名,哪里够得上扳倒长江郡王?
闽峨必定早就盯上长江郡王,至少是先锁定了寿礼,而后顺蔓摸瓜查到南疆。
甚至大胆设想,他可能暗中设局,诱使长江郡王亲手送上那块罪孽深重的融雪天青玉。借此契机,沈氏被带上寿宴舞台,一石激起千层浪。
“多谢二哥!”闽霁双眼湿润,热泪顷刻涌上眼眶,她带着一抹稚嫩而无辜的委屈神情,嗓音微微颤抖哽咽着说,“小妹愚钝,竟心生疑窦,误以为二哥不再垂怜,不复昔日为小妹遮蔽风雨之情。”
真好,闽峨没变,只是长大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咋咋唬唬,谁踩小妹一脚就打回去一拳。但是,有人把刀架在小妹脖子上,那是一定要还击的。
闽峨闻此言,憨厚直言,愤慨中透着宠溺之情:“何出此言?可是闽瑰婠搬弄是非?别信她胡诌,手足之情,岂有厚此薄彼之理?我纵有两位妹妹,亦能皆倾关爱,断不会疏忽任何一方。”
随之深省自身近来的失礼之处,闽峨面泛微红,歉声道:“此番返京,于关照之责,确有未尽周全之处。只因观她处境更为艰难,急需照拂,是以一时偏颇。罢了,二哥日后必当痛改前非。”
闽峨今晚说话特别文邹邹,大概是因为屋内人多口杂。
他急着跟闽霁分享扳倒长江郡王的喜悦,但又没法儿把无关人等赶出门外吹冷风。
他把话说得文邹邹一些,想着多少能杜绝旁人听去之后到处学舌。
闽霁理解,并且很配合。
念及此,闽峨满含疼爱地递过去一块肉干。这个妹妹愈观愈觉可人,不仅乖巧伶俐,且默契十足。
闽霁脸都快黑了,实在咬不动啊!
秋色贴心地提议道:“如此寒天,难得有二郎带来此般珍馐美味,熬一锅肉羹如何?”
“好好好!”闽霁忙不迭点头,“多放些老姜,驱驱寒。”
农人乙闻言脱口而出一句:“早上吃姜胜参汤,晚上吃姜似砒霜。”
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多话!
闽霁提及古训:“医书警示夜晚避食生姜,究其因由,在于生姜性温烈,晚间食之易于积热伤阴,扰动阳气下沉,或致人口干舌燥、喉间不适,乃至失眠不寐,不利人体阴阳协调与深度安寝。然今宵难眠之际,此忌或可权且不计。”
她跟闽峨说话习惯了,一时没转换语气。看着农人们越听越迷茫的神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又耐心地翻译一遍:“按咱们古书上那套说法,晚上吃姜可是不大好,为啥呢?就是因为生姜火力旺,晚上吃了就像往肚子里点了个小火炉,把该休息的阳气给撩拨起来,阴气又没机会好好藏住,这么一来可能就睡不好觉,口干喉咙也难受。不过嘛,反正今晚大家都甭想睡,那这点讲究就先搁一边吧!”
农人们憨憨地点头称是:“哦,啊,哈哈,是,对对对!”
闽霁突然意识到,她居然忘了给两边相互介绍!
倘若真把这些人才放在心尖上,哪能不早早介绍给自家二哥认识?
内心虽已足够重视,可落实到行动上,还是赤裸裸地暴露出言行不一。
闽霁立刻做出补救,对农人们说道:“长江郡王是我的杀父仇人,是以刚才情绪激动,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我二哥,你们可以称呼他闽二郎,或者闽郎将。郎将是他的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