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答应得爽快,她反而纳闷了:“您为什么肯配合?也是因为父亲吗?您也崇拜父亲?您是文官啊!父亲已经五年没回京,而您是新贵,你们哪来的交情?
林鸿渐笑道:“我就不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闽霁思考一会儿坦然接受,只是略微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没交过朋友,一下子没想到还能这样。我的交友范围很小,不是亲戚,就是世交,都是打小认识知根知底的,没有像你这样半路认的朋友。”
她存着卖乖示弱的心思,但没有说假话。
林鸿渐能看出闽霁的依赖和讨好,但不反感,甚至觉得很受用。
此刻他是满足的,他能主导一件关系到公侯两府荣衰的大事的走向,能让高贵的侯府小娘子信赖,终于享受到切实的当大官的舒爽。
出任大理寺卿不只是掌管刑法,维护公义,不只是作为皇上的利刃,他还可以从中得到更多。总之,不是只有一堆冷冰冰的案件带来的乐趣。
自他上任以来,每一天都过得腥风血雨,如履薄冰。今天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大案子,只要皇上点头,这就能是查抄蔡国府的由头。
又是满门抄斩。
疲倦了。
幸好闽霁来了,一个金尊玉贵侯府小娘子因为此案从盛大的宴会上跑出来,到大理寺点菜……嗯?是牢饭更好吃吗?
她娇俏、聪慧、富贵,是皇上喜欢的晚辈,敢在御前耍脾气把一件□□之事消解得不值一提。这一次出手,她也能轻松化解吧!
现在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并且一副没主意的样子,但她往这儿一坐就是一副太平景象,仿佛所有的坏事都不会发生。
“出去走走吧,消消食。”林鸿渐邀请道。
他是喜欢闽霁的,皇上对她表现出一分喜欢,在他这里就能膨胀成七分喜欢,再加上本身对闽霁的三分喜欢,最终便得出十分喜欢。
他喜欢她,所以愿意打破孤臣的做事原则帮她一次。
闽霁狐疑地打量他一眼,最终欣然接受散步消食的提议。大理寺卿好大年纪了,不会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应当不需要避嫌吧!
她整日苦恼着婚姻大事,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有林鸿渐的悉心指导,奏疏写得很顺利,闽霁忙到子时便安心入睡。
第二天宫门一开,她就被林鸿渐带领着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内,静谧的气氛犹如一池秋水,波澜不惊。窗外微风轻轻拂过翠竹,发出沙沙声响,更衬托出室内的安静与庄重。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洒在满架的古籍典册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热热闹闹又悄无声息。
御案之上,笔墨纸砚陈列有序,毛笔悬于笔架,静候皇帝亲笔朱批。周围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透出深远的韵味,默默讲述着历代君王治国理政的故事。
地板上铺就的暗纹龙毯,踏上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铜炉中袅袅升起檀香烟雾,缓缓升腾,又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为这庄严的御书房增添了一丝神秘而宁静的气息。
在这静寂的空间里,似乎可以听见历史的脉搏悄然跳动,每一寸空气都凝聚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皇家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闽霁把奏疏当面呈上之后,便安安静静地打量四周,渐渐生出一股汗颜之感。林鸿渐说三公九卿是做大事的,这么说来皇上更是日理万机,她怎么好意思拿小事儿烦扰圣人?
“陛下若是不允……”闽霁嗫嚅开口。
“不允要如何?”皇上反问。
好像是怕吓着闽霁,皇上好言好语地夸一句不相干的事儿:“书法练得不错,秀气但遒劲有力。”
闽霁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被夸一句马上高兴起来,又敢卖弄了:“若是不允,臣回去勤学习、多观察,有了进步之后再向陛下进言。”
“哦?还要写奏疏?”
“熟能生巧,下次写得更好。”
皇上轻轻扬起一抹微笑,心情不坏。
闽霁便大胆地继续说:“臣既识字知理,又有幸能在御前胡言两句,便有责任为天下女子发声。”
林鸿渐提示要往大了说,她便扯上天下女子,这应该够大吧!
皇上跟宦者低语两句,然后才问闽霁:“你如何理解罚入教坊司?”
闽霁回答:“羞辱,震慑,并且令其后人难以翻身。”
“不应该吗?”
“应该,但这法子阴损、不高明。最重要的是臣不喜,唇亡齿寒,心有戚戚焉,怕这惩罚有一天会落在臣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