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亮脸上顿时浮现出怒气,大声呵斥道:“什么告不告的,秦乡长这是想体察民情,在你们这里吃顿饭说说话,别有的没的胡咧咧,小心老兵揍你!”说着,脑袋不着痕迹的往胡同口瞄了一眼。
秦牧笑着点点头,心里面疑惑更甚,只是面上没有带出来,继续柔声说道:“大嫂,我可不是白吃白拿,政府有规定,不动百姓的一分一毫,老兵也是部队上下来的,应该知道这个规定吧?”
彭德亮听秦牧这么说,就走上几步,挥挥手呵斥道:“快点准备点吃的,婆婆妈妈的。”说完,背着秦牧冲老兵家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时候,屋里传来大声的咳嗽,老兵家便答应了一声,畏畏缩缩的往回走。彭德亮笑着解释,老兵家的神经有点问题,家里没钱治,就一直这么拖着。
秦牧点点头,什么都不说,便走进了这户特别破败的小院。
老兵是个四十多岁的退伍军人,多年的病痛让他只有每天躺在炕上,见到秦牧和彭德亮走了进来,挣扎着要起来招待两人,被秦牧拦下了,就一脸讪笑的倚靠在炕边火墙上。
秦牧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是烟熏火燎的四周墙壁上没有太多的摆设,支离破碎的报纸糊在上面,只有一张奖状被保护的很光鲜,引起了秦牧的注意。
“对越自卫战,彭小兵同志,荣立三等功。”秦牧走到奖状那边,慢慢的念出上面的字(老瓜没见过,不知道部队上是否颁发奖状,为了剧情需要,考据狂莫怪),转身赞叹道:“老兵同志,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功臣啊,这不单是下山村的光荣,也是跃马乡的光荣。”
老兵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又连声的咳嗽。
秦牧心思一动,走到老兵身边帮他捶背,转头问彭德亮老兵这是什么病。彭德亮支支吾吾,说彭德亮这是在部队上落的老毛病,医院也诊断了,只能熬着。
彭德亮的态度在隐瞒着什么,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秦牧也没有追问,只是低声询问彭德亮当兵的时候跟的是那支部队。
一说起部队的事情,彭德亮就双眼冒光,就连病情也仿佛好了许多,滔滔不绝的跟秦牧谈论起部队里的生涯,讲到猫耳洞,讲到中越前线双方士兵的趣事。彭德亮就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直到老兵家端着几个粗粮饼子和一小碗咸菜走了进来,老兵的脸上还充满回忆的笑容。
看着老兵家端来的吃食,老兵就怒了,吼道:“秦乡长来一次不容易,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去把咱们家那只老母鸡炖了!”
老兵家一听,顿时就不干了,着急的说道:“那老母鸡每天能下两个鸡蛋呢,每天都要给你补身子,杀了老母鸡,咱么你哪里再去弄鸡蛋?”
老兵顿时满脸青筋,挣扎着就要起来揍他媳妇,秦牧连忙拦住,拿起粗粮饼子咬了一大口,笑道:“老兵同志,干部就要跟群众打成一片,你要是给我炖老母鸡啊,我还就不吃了呢。”入口的食物很难下咽,秦牧就让老兵家弄点凉水过来。
老兵看着秦牧的样子,大声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烟圈就红了。秦牧看在眼里,也不点破,招呼彭德亮一起吃。彭德亮摆摆手说不饿,秦牧也不勉强,继续跟老兵说他那过去的军旅时光。
过了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招呼老兵家出去。老兵和老兵家的脸色就变了一变,让秦牧越发觉得,下山村的问题不小。
让自己来下山村蹲点,马长河是要给自己上眼药,还是要给自己出个难题?这老家伙的心思,还真的让人摸不透呢。秦牧嚼着饼子,喝了一口凉水。
从老兵的语气中,得知他当年所在的部队,是韩将军的部队。韩将军的父亲,是和秦老爷子在那个时代一起走过来的老将军老领导,现在在军方是动一动脚就能让地皮颤三颤的人物。韩将军也是一员虎将,现在西平县不远处的驻扎部队就属于韩将军所管辖。
秦牧吃过饭,安慰老兵要安心养病,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村里提,村里如果解决不了,就要乡里提,惹得老兵这个被病魔折磨的汉子烟圈通红,眼瞅着就要落泪。
出了老兵家,秦牧叹息一声说道:“农村医保,势在必行,老百姓为国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们为老百姓,做的太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