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止园里除了云胡外,只有何廷景没有敲门的习惯。果不其然,关着的扇门便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表弟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何廷景踏进屋子。温砚觉得这话听着真滑稽,他回自己家为什么要和一个外人说?“回家而已,又不是来做客。”他勾唇,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凌厉了。何廷景并不在意,眼神轻飘飘的在屋里瞟,最终落那面挂满字作的墙上。“表弟的字还真是不错。”他立在墙前,指着墙上温砚最喜欢的那副草书,“这副当真不错,我想拿回去挂在我的办公室。”“……”坐在茶桌旁的温砚根本不想理他,拿起茶盏轻抿一口降火。这副草书是当初自己想要送给季知远的那副,他不可能送人。再者,无论是哪一副,他都不会送给何廷景。“表弟?”何廷景见他不回应,又叫了他一声。“不行。”他的语气语气冰冷又决绝,让何廷景下不来台。“我知道表弟的字金贵,可是,你再写一副不也不是什么难事么?”男人也并不罢休。“不送就是不送。”温砚依旧没有看他,吹着碧绿的茶盏中滚烫的热茶。他都懒得和何廷景解释为什么不能再写一副,照男人简单的大脑大概也理解不了书法的内涵和每部作品的难以复刻性。“如果我和小姨说,她一定会答应。”何廷景没辙,只好搬出文纾。他从前一直觉得温砚是块软柿子,但自从这家伙抢走季知远之后,他才渐渐发现,温砚可能是块硬骨头。“哦,那表哥让我妈给您写一副呗,我没意见。”温砚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何廷景哑口无言,只得气冲冲的走了,大概要去告状。温砚并不在意,要是文纾等会过来要把字抢走的话,他就点根烟把整片墙都烧了,谁也别想捡便宜。总之,那副字的主人,只能是他。或者是季知远。等到他把一壶茶都快饮干净,也并未见文纾的“大驾光临”,便不等了,将那副字从墙上取下,塞进锦盒里收好后便去了书房。太久没练字,握笔的时候,竟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握笔在铺开的生宣纸上随意的挥舞着,没什么目的的胡乱书写。忽而想起自己想要手写婚帖这件事,于是便将毛笔架回“山”形笔架上,坐下来准备练练硬笔书法。温砚进书房的时候,户外的阳光还正好,等他再抬头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将手中的钢笔放下,揉了揉酸痛的眼。夜里,他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去饭厅用餐,实在不想见到何廷景。但是还不到晚上八点,他就饿了。于是,灵机一动,他便翻出手机给季知远发消息。二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中午的时候,季知远提醒他要喝中药。他先丢了个可爱的表情包,是一只小绵羊饿晕倒的表情。季知远近乎是秒回:【晚饭没吃饱?】温砚:【不想去饭厅。】季知远:【刚好在吃饭,给你带一份?】温砚想着还是矜持一下:【会不会太麻烦?】大概过了三分钟,季知远发来回信:【在路上了。】短短四个字,让温砚开心的满床滚。季知远怕温砚等太久,也怕饭菜会凉,路上一只在超速边缘试探。好在止园不在市中心,大道上不堵,他很快便到了止园门口。他刚到止园门前,眼前便赫然出现那辆他最讨厌的车。沈焉的车。季知远转动手中的方向盘,将原本已经停好的车忽地向左拐去,直挺挺的从保时捷的车头外不到十公分处驶过,不偏不倚的,横亘在止园大门和保时捷中间。车里的沈焉当然知道这辆黑色高定库里南是谁的,再加上被这么一挑衅,心火直冲脑门,下车直冲过去。车门和车窗都紧闭着,他只能看见一点车里人的阴影。他的脾气向来爆,伸手就要拍车窗。季知远像是预料到门外的沈焉要做什么,在他的手碰上车窗的前一秒,将玻璃按了下来。只见车里的季知远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和车外胡子拉碴,颓废不堪的沈焉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哟,沈总这么晚了在我老婆家门口做什么?”季知远开口,着重强调着“老婆”两个字。想起一个多月前,也是在止园门口,沈焉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今天,角色互换了。沈焉牙都快被自己咬碎,瞪着车里的男人。“在这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钱去填你亏得那八百万。”季知远斜眼看着副驾车窗外的他,语气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