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觉得可能是到谈对象结婚的年纪了,人的本能驱使,让他越想忘越惦记。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杨文平开始对找对象上心,几天后,他们副局长牵头,为他介绍了林业局好友的女儿,让他去见见,考虑一下。说实话,他并不想在正邱县找对象,一来即使他现在人微言轻,但肯定是要找机会调回市里的,他知道这有难度,但要是找一个也在县工作的对象,以后两口子都想去市里,岂不是更难?他的家在市区,他不能一辈子就耗在这,长年累月的来回奔波吧。而且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媛媛也不小了,迟早要嫁人的,只留父母老两口生活,他放心不下。以后他要是能调回来,家中里里外外,父母也能依靠他。就算这两年他调不回来,要是能找一个市里女同志结婚的话,也能多少照应父母不是。但领导关心下属,他也不能不去,于是他先去见了女同志一面,随后又请领导和领导好友一块吃饭,连敬三杯后,先谢谢副局长关心的好意,又说见到女同志像看见自己妹妹,倍感亲切。这才成功婉拒。只是见这位女同志的短短二十分钟,却让他尤为记忆深刻。女同志是领导好友家的养女,叫招娣,一听名字就能猜得到她的身世由来,她是被养父母抱来沾沾孩子气,希望能带来弟弟的。招娣被抱养两年后,养母终于怀孕,她的好日子就迎来了倒计时。招娣一见到杨文平噗通跪下,求被娶走,哭着说自己这么多年过得压抑凄惨,求杨文平好心救她。杨文平别说根本没打算找县里姑娘,就是找,也不能找这种明显精神开始有毛病的,所以他尽快找借口离开了。然而招娣的哭诉却让他夜深人静之时,不由自主的想起萧书婉,招娣一个自小在家里长大的孩子,就因为不被养父母真心接纳,便生活的不好。萧书婉八岁才被找回来,仇人排挤,亲父母却和不亲一样,只能去亲戚家生存,她的心里是不是也一样难过孤独。果然,人心有了情意滤镜,总会无可避免的偏颇。他自嘲一笑,真是瞎多操心。后来他收到“萧书婉信”的时候,真的,看完萧书婉上门是萧书婉,杨文平没神经,也没出幻觉,是萧书婉来正邱县打听了民政局,特意来找他的。也是这一次,让他继杨媛打听和杨媛所见之后,第一次自己直观的初步了解了萧书婉的情况。萧书婉先说了自己和萧书晴,以及家中父母的种种,这些杨文平都已经从杨媛口中知道了。“我和萧书晴关系很不好,十岁那年,因为一件事情,我开始在舅舅家生活。舅舅如今是我最亲的人,他早年受过很重的伤,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虽然对外仍然在省政府有职位,其实早就内退了。”院中大槐树下,萧书婉今天很坦诚,杨文平抬头,望着头顶发干发黄的槐树叶,不知在想什么。“舅舅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放心不下我,希望我能早日成家,我如今没有合适的结婚人选,想来问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意向?考虑一下我?”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的光影,萧书婉莞尔一笑看向杨文平,影影绰绰里,他脑子有点空。“省城里有很多优秀的男同志,你跑这么远来县里找我,图什么?”杨文平觉得自己反常,看不见的时候时常想,现在人在眼前,第一时间却开始权衡利弊。一边非常想吃饼,一边又自嘲天上哪能掉馅饼。萧书婉点点头,完全可以理解杨文平的顾虑,“省城里确实为我介绍过不少男同志,可有的条件不合适,而条件可以的,又有萧书晴捣乱,与其日后,我疑神疑鬼丈夫是否与萧书晴有什么别的往来,不如一开始就嫁的离她远点。”“而且,这么多年,我和萧书晴争来抢去,你来我往,真的累了。我不想让自己陷在这无意义的纠缠里,消耗我的精力和年华,我父母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都不想再继续强求,我应该过自己的日子,减少他们对我的影响,过独属于我的人生。”“萧书晴耽误了我前半生,我不能再在她身上,浪费我的后半生。”“只是,我虽然想明白了,很多时候面对萧书晴,面对她的挑衅和手段,又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只能反击报复回去。所以我想把自己拉出来,嫁到省城之外,离她远些,少见她。”萧书婉今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其实她现在并没有多喜欢杨文平,但杨文平的条件让她很心动,她不想也没时间再去找第二个这样条件的人了。“而且,你不知道,我最近查到了一件事,当初要不是萧书晴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你,起了要把我嫁给乡下土小子的念头,她就把我送出去当知青了。”说来真是可笑。“萧书晴讨厌我在省城碍她眼,千方百计找了我单位里的人,要陷害我。我在电话局上班,这属于半保密单位,她要是让人动点手脚栽我头上的话,我怕是很难自证清白。到时候就算有舅舅出面,将处分减半,我自己恐怕也待不下去。”“她在知青办工作,又有天然便利,等我辞职回家,她要是为我报名下乡,到那时,一切便由不得我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