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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第1页)

虞衡这个人最重名声,且他这些年对宋成毓视若亲子,退婚只怕没那么容易。虽有所预料,但还是影响心情,虞秋烟在知秋院连着怏了几日。一早起醒后,接连在屋内翻看了数个新鲜的戏本。据丫鬟所言,全是丰乐楼新收的戏本,其中就有数个讲的是探花郎的故事。有褒有贬,虽是影射,但到底都是传闻。虞秋烟摇了摇头。这些事能给宋成毓添添堵也行,至少这一世虞衡至今也没提两人的婚期。收起戏本,她又想起另一事来。那金钏子是国公府送的礼物,虞秋烟写信问过了国公府梁夫人,梁夫人却只说是元星所选的礼物,似乎只是机缘偶得。莫非真的是巧合?想不通,虞秋烟便也不再多想,反正过几日便要去国公府参宴,她准备到时再问问。屋外忽然传来几声丫鬟的嬉笑。虞秋烟走出去,发现赏云几人正在逗弄一只小小的黑狗。的长得跟猫儿似的,小小的,在院内四处窜动,好几个丫鬟跟在那小东西身后数次伸手也没抓住它。“这狗满大街乱窜,奴婢已经见过数次了,先前小姐心善,在府门前喂过几次吃食,它倒是聪明,踩着点儿来虞府。只是畜生就是畜生,奴婢今日发现它竟在外院墙下挖了个洞,里头还藏着小姐先前弄丢的步摇。”丫鬟抱怨着。“先前,盈香还责怪是我没收拾好,谁知道是府里进了只小贼。小姐,您瞧瞧,您几日刚题字的折扇也在里头呢。”赏云将那折扇递给虞秋烟,一边愤愤道,“就是都被着畜生咬坏了。真是可惜。”虞秋烟伸手接过,瞧了瞧,确实是她落在画舫的那把折扇……竟还被这狗给捡回来了半截。她扭头看了看摇着尾巴小黑狗,忽然蹲下身子,伸出了手。小东西警惕性很强,用脑袋顶了一下她的手,立即又窜开了,不让人抱。“既不让人碰,便算了,赏云,去给它拿些吃的,养在府中罢,这么小倒是可怜。”-宋成毓一大早便至知秋院前,送了份礼。青衫男子提了个小小的竹篾篓子,穿过小径缓步走到院前,站定。“阿烟可起了?早间挑了些梨,听满宵说阿烟近日咳嗽,想来是嗓子不舒服。”虞秋烟正坐在窗前陪昨日的小狗玩,这只狗浑身都是黑色的,可后爪与尾巴末又有一小片白斑,甚为瘦弱。不止瞧着像狸奴,连花色都像狸奴。且说来奇怪,她一伸手小狗便将头往她手心顶,但若想摸它,它便会警觉的避开。虞秋烟觉得甚为有趣,陪着它逗弄了许久。她虽听见了外间的声,却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倒是赏云在外面吩咐人捡小径上的断枝,闻声跑过去从宋成毓手心接过了篓子,一把掀开了盖在其上的棉布。一颗颗晶莹澄黄的梨上还沾着点点露珠,想来是雪花落与其上又融化的缘故。男子继续道:“赶早挑的,新鲜。”不可谓不贴心,赏云笑咧了嘴。宋成毓乜了一眼南侧往外支开的半扇窗,大着声继续问。“阿烟妹妹可是还睡着,赏云你将梨送去小厨房,等她起床便能用上了……梨虽清甜却性属寒凉,还需适量……再备些温热的……”声音不疾不徐,和着清风入耳。虞秋烟听来却觉得讽刺,以前他便如此,如此体贴,那时她全当他是一片好心,想着日后相敬如宾日子总不会太难过。现在听得觉得句句讽刺,别有用心,一切不过是人为的假象。她干脆合上窗,发出“啪——”的一声。宋成毓那温润的眸中划过不满,却还是疑惑的望着合上的窗,低首道:“阿烟妹妹,这是何意?”随后立即敛了不满,笑道:“可是因为不让多食,闹了脾气?”话落,他站在院中停了片刻,内外撒扫的仆妇,来来回回,虞秋烟始终没有出来。宋成毓叹了口气,温凉的眸子盯着那合上的窗,扬声:“阿烟妹妹,那日晚间匆忙,不及与你多作交谈,原本我,我在观棋亭便是想等你,想——见你一面,你确定不出来吗?你我两年未见,夜间灯火微光,你若是因为街头传闻对我有气,大可骂我一顿出气……”倒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愣生生曲解成虞秋烟不出去便是因为街头传闻而与他生了隔阂,反倒显得虞秋烟未嫁人便如此善妒多疑。四周静了片刻,小狗“嗷呜”着从主屋内扑了出来,撒丫子就扑到了低矮的草木枯枝上,带得雪片簌簌。鹅黄的倩影终于从里屋绕过身,毫不嫌弃在小径上蹲下,抚着那只从雪堆里钻出来的脏兮兮的狗头。“你来我这本身于礼不合。”她在雪地里回眸看来。宋成毓眉眼沾上了暖意,笑得更加柔:“两年未见,阿烟妹妹成大姑娘了,你我婚约在身,倒也不算越矩。”“要说什么便直说吧。”“我这几日来晚了,让你等了多日,是我不好。”见此场景,院中洒扫的侍女均被赏云带远了些。虞秋烟一言未发。絮絮的声音又起:“是我不好,阿烟,你对街市传闻在意反倒叫我安心,因为你心中有我。只是阿烟,你可是不愿意信我?”虞秋烟已然有些不耐烦,站起身与他平视:“错了,我并没有因为那些而冷待你,便是没有那些事,你回京见到的也是我这副模样,莫非是许久未见,你生了错觉,我不在乎的……”是了,是他想错了,如她这样的人怎会明白世间情爱的弯弯绕绕。两年未见,虞秋烟还是那个最冷情的人。尽管内心不满,宋成毓面上还是笑着,只是笑容有些薄,他的语气也染上了些僵硬:“阿烟这般想就好,是我多想了。”“明日,安国公府宴席,老师让我与你同往。放心,到了梁府前会与你错开。”他不无妥帖道:“我往南考察之时,倒是遇见了不少新鲜见闻,明日或可讲与你听。”宋成毓言罢终于抬步离去。小径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雪停了,院中尤显寂静。赏云见人走了,不由嗫嚅着声道:“小姐,你还在生小宋公子的气吗?”“赏云,莫非几个梨就将你收买了?”虞秋烟冷哼一声,转头一心要去抓那只活泼的小狗。小狗在院中,撒丫子扑腾,在枯枝缝隙和乱雪之间打滚,身上脏得不行。虞秋烟满心想着怎么抓住它,给它洗个澡。她伸出手想去抱它,那小小的一团便扭着身子就钻进了枯枝堆下缩着,过一会还伸出脑袋探一探。那模样神气的,仿佛是它在溜她,还要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仿佛在问“你为什么生气”。“小赖皮,可别让我逮到你!”-晚间,虞秋烟正在房中看书时,那头传来阵阵喊声:“姐姐——姐姐在吗?”她听出了满宵的声音,拉开门,将人迎进了屋内。满宵抱了个八宝桃式攒盒,许是冬日穿得多,一进屋还没坐上便一下子歪倒到屋内暖炕边。惹得丫鬟紫云连连叫唤:“慢点儿,慢点儿。”她浑不在意,倒是将攒盒抱得死死的,从怀中掏出来,献宝一样放到了虞秋烟的手边。“姐姐,我给你带来的,你快尝尝。”虞秋烟挑开攒盒的两角花瓣式的盖子,一边是杏脯,一边装着碎成两半的梅花糕。虞家只有虞秋烟和虞满宵两个孩子,虞衡早年无心续弦,他升官后对老家宗族之人多有照料,在虞母去世后本想去宗族过继个旁支的男孩儿,只是一直以来事务繁忙,又因为宋成毓的缘故,这件事才一直耽搁下来。虞秋烟与满宵吃了会糕点,满宵没坐一会便在屋内乱窜。跑进里间指着屏风脆生生地问;“姐姐,你怎么还挂着这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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