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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朱怀镜说:&lso;桂生同志,只好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你就高姿态一点儿吧!&rso;吴桂生只得答应去一趟。朱怀镜说:&lso;那我等你电话。&rso;吴桂生说:&lso;太晚了,朱书记您安心休息,我保证一定按您的指示把事情办好。&rso;&lso;那好,就拜托你了。&rso;朱怀镜放下电话。这些记者也真他妈的混蛋!朱怀镜躺了下去,愤愤地想。

第二天一早,朱怀镜刚出门,就接到吴桂生的电话,说是事情办妥了。朱怀镜边接电话边下楼,见赵一普已站在小车边微笑着伺候他了。赵一普替他开了车门,他坐了进去,才挂了手机。

赵一普听出是什么事了,便说:&lso;最近,牛街派出所老是找梅园的麻烦。&rso;朱怀镜听了,很是生气,说:&lso;他们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找地委宾馆的麻烦?&rso;赵一普说:&lso;这种事发生多次了,只是这次抓着的是记者,才惊动了您。听说,是梅园的总经理于建阳同牛街派出所关所长关系搞僵了,才弄成这种局面。&rso;朱怀镜问:&lso;真是这样?怎么能因为他们个人之间的恩怨,就影响梅次地区的投资环境呢?&rso;朱怀镜自然明白,这种事情也往投资环境上去扯,很牵强的。可如今的道理是,荒谬逻辑一旦通行了,反而是谁不承认谁荒谬。

赵一普支吾起来,后悔自己多嘴,可一旦说了,就不便再遮遮掩掩。他便让自己的支吾听上去像是斟词酌句,说:&lso;我也是听说的。说是牛街派出所过去同梅园关系都很好,从来不找这边麻烦。最近派出所关所长想在梅园开个房,于总说不方便,没有同意。关系就这么僵了。当天晚上,就在四号楼抓了几个赌博的。

后来又抓过几次人,有赌博的,有带小姐进来睡觉的。每次都连同梅园一起处罚,罚金都是万字号的。梅园当然不会交一分钱给派出所,但关系彻底弄僵了。

据说关所长还扬言要传唤于建阳。&rso;朱怀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已开到了办公楼下了。进来办公室,朱怀镜阴着脸说:&lso;小赵,你叫于建阳来一下。&rso;赵一普点头说声好,心里却隐隐紧张,知道自己说不定就为朱书记添麻烦了。他拿过朱怀镜的茶杯,先用开水冲洗了,再倒了茶。他每次替朱怀镜冲洗茶杯,都尽量久烫一些。他懂得这些细节最能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今天他内心不安,冲茶杯的时间就更长了。很多领导并不会怪你知情不报,却很讨厌你什么事都在他面前说。

不知道就等于平安无事,知道了就得过问。而很多棘手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好过问的。

赵一普双手捧着茶杯,小心放在朱怀镜桌子上,这才去自己的办公室播通了电话。于建阳听说朱书记找他,不免有些紧张,忙问是什么事。赵一普不便多说,只说:&lso;可能是想了解一下昨天晚上《荆都日报》记者的事吧?&rso;于建阳问:&lso;朱书记是个什么意见?&rso;赵一普说:&lso;朱书记态度鲜明,认为派出所的做法不对。&rso;于建阳心里有了底,语气就缓过来了,提高了嗓门,&lso;关云那小子就是混帐,仗着身后有人,忘乎所以。&rso;这可是赵一普没有想到的,心里更发毛了,却又只好故作轻松,随便问道:&lso;他有什么后台?&rso;&lso;不就是向延平的侄女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好,我马上过来。&rso;于建阳说道。

赵一普惊得只知哦哦,放下电话。他这下明白,自己真的给朱书记添麻烦了。

要不要告诉朱书记?如果朱怀镜知道这层关系了,仍是揪着不放,就是同向延平过不去;若不再过问了,又显得没有魄力了。反正因为自己多嘴,让朱怀镜陷入尴尬了。赵一普左右权衡,心想还是装蒜得了,免得自己难堪。于建阳要是同朱书记说什么,那是他的事。赵一普盯着门口,见于建阳从门口闪过,忙追了出来,走在前面,领他去了朱怀镜办公室。

&lso;朱书记,您好!&rso;于建阳谦卑地躬了下腰。

&lso;坐吧。&rso;朱怀镜目光从案头文件上抬起来。

赵一普替于建阳倒了杯茶,准备告退。朱怀镜却招招手,让他也留下。赵一普只好坐了下来,心里直发慌。

朱怀镜望着于建阳,微笑着,客气几句,就切入正题:&lso;昨天晚上的事……

你说说情况吧。&rso;于建阳仍是紧张,使劲咽了下口水,说:&lso;朱书记,梅园宾馆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恶劣环境。派出所三天两头上门找碴子,可我们那里发生治安案件他们又不受理。我本想自己把这事摆平,不惊动地委领导。今天朱书记亲自过问,我只好敞开汇报了。矛盾的症结,在牛街派出所所长关云那里。关云自从去年三月调到这里当所长以后,我们关系基本上处得不错。他常带人来就餐,我都很关照,一般情况下都是免单的。说实话,这人太不知趣,来得太密了,次数也太多了。我有些看法,他也许也感觉到了。但这些人在外吃惯了,才不在乎别人的态度。矛盾公开激化是在最近。他提出想在梅园五号楼要套房子,平时来休息。梅园五号楼是专门用来接待上级首长的,是我们那里的总统套房,他关云算什么?我想这未免太离谱了,婉言推辞了。麻烦就来了,当天晚上,五号楼一楼有客人玩麻将,就被派出所抓了。客人正好是到我区进行投资考察的新加坡客商,弄得影响很不好。&rso;朱怀镜一听,气愤地敲着桌子,&lso;简直混帐!这事你怎么不向地委汇报?&rso;于建阳摇摇头说:&lso;这事惊动了李龙标同志。龙标同志过问了这事,事后还亲自看望了新加坡客人。但是,问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龙标同志可能也有顾虑。&rso;&ls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so;朱怀镜问。

于建阳叹到:&lso;关云若不是仗着自己有后台,怎么敢这么做?&rso;朱怀镜心里微微一震,却不得不追问下去,语气是满不在乎的,又像是讥讽,&lso;后台?他有什么后台?你说说看!&rso;于建阳支吾半天,只好说:&lso;他是向延平同志的侄女婿。

&rso;朱怀镜马上接过话头,&lso;难道向延平同志会支持关云这样做?扯淡!&rso;赵一普立即附和道:&lso;对对,向主任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rso;他这么一说,似乎绷得紧紧的情绪就缓和些了。

朱怀镜接着说:&lso;建阳同志,你说延平同志是关云的后台,这种说法不对。

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这话,还真会以为延平同志支持关云乱来哩。不能说谁是哪位领导的亲戚,领导就是谁的后台。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能为地委领导添麻烦啊!&rso;于建阳忙说:&lso;是是,我的说法是不对。我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他们的特殊关系。&rso;朱怀镜说:&lso;谁都会有各种社会关系,这不奇怪。我们不能因为谁是领导的什么人,谁做了什么就同领导有某种关系。好吧,情况我清楚了,我准备向缪书记说说这事,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样吧,晚上我出面宴请那位《荆都日报》记者,你安排一下。&rso;于建阳一走,朱怀镜便交代赵一普:&lso;你具体落实一下。&rso;朱怀镜没有明说落实什么,赵一普却意会到了,就是让他了解一下那位记者今天的安排,敲定晚上宴请的事。领导宴请特别尊贵的客人,时间得由客人来定,至少要征求客人意见;而宴请此类记者,领导自己定时间就行了。毕竟,领导宴请记者,看上去客气,有时甚至恭敬,其实是给记者赏脸。记者们当然有面子上谦虚的,有样子很张扬的,有牛皮喧天的,但骨子里多半是受宠若惊的。场面上吹牛,谁只要提起某地某领导,在场的记者准会马上插嘴,说,对对,知道,他请我吃过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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