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许锐锋笑了。
还行,起码在温婉的心里他们还是一家人,即便话说的尖酸刻薄,可那态度依然像是一个母亲发现了抽大烟的儿子一样,虽痛心疾首,但依然未曾放弃。
“他们有什么资格觉着我丢人?”
温婉突然停下了脚步,绕过轮椅站在许锐锋面前一脸愤怒的问:“你说什么?”
许锐锋站在街头,伸手一指这才敢走出家门的百姓,二次重申:“他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觉着我丢人?”
温婉挺着肚子掐起了腰,恨铁不成钢的喊道:“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老许没和温婉计较,一字一句说道:“几个月前,白建武入北满,我一个人进日侨区刺杀的时候,这群人谁给过我一个‘你是英雄’的眼神?”
“北满城外,我一个人在山坡上迎着两个联队开枪,被抓回城内,这群人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现在觉着我是汉奸了?那我倒要问问,谁有进宪兵队替我尝尝电刑椅是个什么滋味的胆子……”
“谁有!”
瓦房店街头好不容易才恢复的那点生机不见了,老百姓面对许锐锋的叫嚣根本没人搭茬,一个个低下头快速离开。
“看见了么?”许锐锋顺手一指:“当初我从中日友好医院被宫本明哲抬进宪兵队的时候,他们就是用的这种目光,直到现在,我也没听见任何人喊过一句‘老许,你是好样的’。”
温婉气的呼哧带喘:“长本事了啊许锐锋,现在开始攀老百姓了,你和他们一样么?”
“谁不是老百姓!”
“你不是,你是蓝衣社!”
“废话,要不是为了等孩子生出来以后能和你肩膀一边齐,我会加入蓝衣社吗?”
那一瞬间,温婉停止了所有争吵,看着许锐锋问道:“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是。”
许锐锋解释道:“自打你往床头、门后、厨房藏枪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谁家好老娘们往门板后边藏撅把子,往行李箱里塞‘氰、化钾’啊。”
温婉气不过的抡拳头就往下砸,可她怀孕的身子能有多大力量,一拳拳砸下来像是撒气一样甩动着头发,累到气喘吁吁才停手问道:“那你怎么不说呢?”
“我说啥?一个成天用‘发报机’给红党发电报的人,我和你说啥?你们玩的是理想,我是拿人命换钱,咱俩在一个台阶上么?”
温婉似乎抓到了什么灵感似得:“那你说出去走垛……”
“杀张红岩去了。”
“那你说在马帮喂牲口……”
“杀白建武。”
“那你……”
“没了,我一共就蒙你两回。”
温婉想起了许锐锋身上的枪伤,和那天晚上回家以后身上的酸臭味儿,仿佛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