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回头给掌柜递了一个眼神,掌柜会意,立刻叫上几个伙计出门去寻大夫。
等那几个闹事的举子回过味来,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了,再也逃无可逃。
谢玄稷扫视着店内混乱的场景,朝掌柜走近了一步,问道:“掌柜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摇了摇头,“我也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等我到这的时候,就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
周遭围观之人虽不知谢玄稷的身份,但看他的衣着气度,也知道他不是寻常百姓。即便不是当官的,也是权贵人家的子弟。
于是听他如此关心此事,很快便有好事之人上前和他解释起了适才举子打人之事的前因。
那人道:“郎君,这打人的书生叫张先,是科考落第的举子。他在州学时,就颇有名望,为人又十分狂傲,老早就放出了话去,说是今岁定能蟾宫折桂,做状元郎,娶世家女。可结果,他连会试都未能通过。这不,临到要离京了就在这里喝酒闹事。”
谢玄稷问:“他与这被打的男子此前可曾相识?缘何如此笃定是他贿赂考官,调换了自己的试卷?”
“嗐,”那人撇了撇嘴,冷哼道,“便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又哪里会叫他一个外人知道得这样清楚。不过就是话已经放出去了,面上挂不住,借着酒劲便来撒泼打滚,实在是有伤读书人的体面。”
“你胡说,张兄不是这样的人!”
声音是从动手打人的那群举子那边传过来的。
他们仿佛是从惊吓中缓过了神来,听到那人如此说张生,霎时间变得义愤填膺。
“张兄虽说轻狂了些,可从来都不是会嫉妒别人才华的人。若他觉得谁得才学比他好,也从来不会吝惜夸赞的话。你当真觉得他躺在这里不能说话了,便可以任由你们诋毁他的清名,没人能替他分辩了吗?”
另外一个举子也附和道:“要是换了旁人,张兄恐怕还不会这般笃信其中有什么不公。可那周遥是什么人?从在县学的时候先生就瞧不上他,能进州学已然是烧高香了,你说他这样的人能中进士,可张兄却落了第,谁人能信服?”
“是啊,况且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若那周遥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流出他贿赂主考官,调换试卷,这样确切的说法来?”
“我一早就听闻周遥一入京就与权贵人家的子弟往来频繁,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在这个过程中的得到了什么舞弊门道?”
“他们权贵人家的子弟,有先祖荫蔽,又贵人举荐。我出身贫寒,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便是一举中第,光耀门楣。可便是这唯一一条上升之路,都被人斩断,这叫我们如何还能信任朝廷?”
适才挖苦张生的那个路人闻言眉毛一竖,又故意当着他们的面瞥了一眼谢玄稷,警告道:“当着贵人的面,你们可不许在这里说这等疯话。”
这话非但没有威胁到那群举子,反倒是火上浇油,激得他们愈加愤怒。
其中一人大吼道:“朝廷若真是包庇官员营私舞弊,我们有什么说不得的。早就听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等今日可算是看见了!”
“我等今日便是因言获罪又如何?便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要为天下读书人求一个公道!”
说罢就要作势去撞柱子,被身旁另一个举子一把拉住,“兄台何必做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那喊着要以死明志的举子还在竭力挣扎,嘴里嚷嚷着:“兄台不必拦我,只有我血溅于此,叫陛下知道有人为此丧命,才能叫朝廷彻查此事!”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惹得堂内一阵骚乱。
几个人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抡起拳头又要打人。那煽风点火的路人眼见情况不对,一溜烟跑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后面。
谢玄稷听他们车轱辘话碾来碾去,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便扬高声音道:“请各位稍安勿躁,静待官府的人前来。若这其中真有什么以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