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认真地对镜描眉,往脸上擦了胭脂,抿了抿唇,自己都觉得镜中人儿气色比以往好了许多,这才起身,纤手扣在名烟手腕上,如泉水清流的声音响起:“你这点小心思我岂会不知?往后做事用点心,没人能将你压下去。”
名烟顿时眉开眼笑,喜得咧开嘴,躬身行了一礼道:“奴才谢主子赏。”
她走出内室,外间热炕上置了张小几上面已经摆放好了早食,多是清淡、绿意浓的素食,她瞧着欢喜,便多动了几筷子:“我可赏你什么了?”
“小姐提点奴才便是最大的赏赐了。今日天色尚好,不似昨日风那般大,小姐可是要去寻赵小姐玩耍?”名烟在小碟中倒了点醋,轻放在小姐身边。
翠翠夹了个小包子在小碟中蘸了蘸,咬了一口,只觉包子馅香和着醋香在唇齿中弥漫,品了好一会儿才答:“不去了!天寒地冻地在外面乱跑什么,还不如待在暖阁里看看书赏赏梅花。我前几日折的梅花可是谢了?”
名烟见小姐神色平静,可话中却带着几许疏离,不知赵小姐何时惹得小姐不快了,赶忙说:“昨日儿才换过,这会儿那些小花苞该是开得正好。”
翠翠用完早食便躲进暖阁中,看书累了便小憩一阵,连午食都是在暖阁中用得。她许久未曾这般清净过了,没人烦事所扰,可以暂时将那些恨推开,此时俨然与凡尘隔绝,悠然自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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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言却躲在自己宽大的书房里,原本炯炯有神的两只大眼低垂,眼窝处一片黑青,无神地盯着桌案上的镇纸出神。
他手边的窗户开了条细缝,外面的梅香随着略显温柔的风吹进来,轻轻摆弄着他蓝色的发带。
他心中的愁与忧在一刻尽数坦露在外面,颓唐得让人心疼。他着实想不通,他们不过一个月未见,翠翠怎得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看着熟稔却让他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般远。她可是喜欢上别的男子了?这般胡思乱想,使他漆黑一片的瞳孔陡然放大,慌乱又难过。感情向来是投入最多的那个人最为不安与害怕,时时担忧着他心上的妙人儿被人抢走。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抬眼一看,见是母亲,赶忙起身相迎:“母亲怎得来了?”
赵夫人在他方才坐过的位子坐了,原本带笑的脸在看到儿子消沉时变得严肃起来:“你且同母亲说说为何眉头紧皱,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赵言站在一旁,闻言别开视线,清冽中带着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强带着几分笑:“日日在府中能遇到什么事,母亲多虑了。”
赵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开话头,似是不经意般提起:“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想来听听你的想法。”
他俊朗温润的面颊瞬间红了,翠翠若是与他有了婚约,他便也能安心了,当即喜笑颜开:“爹娘做主便是,只是不知翠翠会同意吗?她先前还与儿说,还想再玩两年。”
赵夫人顿时恼了,狠狠拍了他一下,厉声道:“堂堂赵家长子,被个小丫头拿捏得这般紧,丢不丢人?我赵家这偌大产业,在你手中还不得易了主?”
他将先前的烦忧抛开,蹲下身子劝慰道:“翠翠才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对这些东西不在意,母亲多心了。不如您改日同朱伯母说说?若行儿也想早些同翠翠定下来。”
赵夫人不满:“我就知道你方才不高兴肯定是这丫头害得,过几日我到朱府去一趟,若是他们家应了,将亲事定下来,你可不能由着她这般孩子气,我还指望着她能多疼你一些。若是请了尊大佛回来,我可不依。”
见母亲应了,赵言脸上笑意更深,连连点头:“翠翠懂事的很,儿会把她教好的,母亲放心便是。”
而此时的翠翠对嫁给赵言没有一点想法,唯今能让她提起劲的唯有看祖母心上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