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贤到达京州后,勤学苦读,终是榜上有名。他不曾忘却随云对他的恩情,故而在回乡路上特地到了扬州,好还了这份恩情。不论随云是否愿意随他走,起码他心意在这了,他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然他不曾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那随云便因病去世了,至死都没能再见上白君遥一面,而他那三十两文银,亦是此生都还不上了。
无奈他只能随着小茴去她坟上磕几个头,上一炷香罢了。
他见小茴举目无亲,又觉得自个儿欠随云的不少,便做主将她赎出了风月阁,一同接到京州去生活。她曾是伺候随云的丫头,与随云情同姐妹,如今将她接到京州过好日子,若是随云知道了,想来也会高兴的。
在这风月阁中身不由己,如今能有一个自由之身,能做自个儿的主,实在是大好的事情。
如蔓在回药铺的途中,回想着小茴同她讲过的随云的往事,也是为她所感到惋惜,然斯人已去,只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得好罢。
“诶。我曾记得,那付佩芸也是扬州人士。”如蔓突然想起了那时还在地府当阴差时,未曾在酆都寻到的那位女子。
在扬州的这些日子,总听闻城中有一户人家二十年来经常闹鬼,搞得人心惶惶的。然在世上自个儿吓自个儿的事情太多了,便也没放在心上,也未曾打听到底是那户人家。
如今想来,或许此事不是空穴来风,也许那鬼真是那付佩芸也说不定。
正想着,便到了药铺的门口,然药铺门口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孩,瘦瘦小小的一团,身前挂着着一长条形的用破布缠着的东西,又紧紧抱着,似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他倚靠在门上,紧紧闭着眼,身上的破烂衣衫沾满泥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结成了块儿,露在外头的皮肤看着脏兮兮的,身上又散着丝丝酸味,是许久没洗过澡了。
看样子是个流浪的小乞丐。
如蔓想着要开门,又被这小乞丐挡着,无奈只能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将他叫醒。
“诶,醒醒。”见他没有动静,便又拍了拍他。
那小乞丐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如蔓,神奇有些疑惑,不知她要说什么。
“那个。”如蔓指了指门,“现下我要开门了,麻烦你先往旁边让让罢。”
小乞丐听言,没有说话,只是费力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一旁挪着。
“你受伤了?”如蔓跟了上去,将他按住。
那小乞丐仍是不开口讲话,如蔓无奈摇了摇头,将他不方便的右腿的裤管卷上,只见膝盖上那蹭破皮的伤口已结了痂,只是还留着大块青紫,想来是伤了筋骨的。
“唉。”如蔓站起身,将门打开,又走到那小乞丐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走进了小药铺,搬来椅子,拉他坐下。
如蔓进后院拿了些新鲜草药,将其捣碎,敷在了小乞丐的伤退上,又拿纱布缠上,最后将他裤管放了下来。
小乞丐默默观察着。
“好啦。”如蔓拍了拍手,以为那小乞丐会起身离开。
然过了许久,那小乞丐还是没有动静。
“我唤作如蔓,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从哪里来的?”
“……”
如蔓扶额长叹,有些崩溃。
“罢了,想来你也是四处乞讨,无依无靠的,我便好人做到底,留你在药铺里当个捣药童子,也能给你一口饭吃。”如蔓见他不肯走,又想到自个儿的小药铺倒也是需要个人手的,便决定将他留了下来。
说完话,如蔓便去柜台边捣药了,偶尔抬眼看看那位小乞丐,他已是有些睡着了。想来是太累了罢,如蔓笑着摇了摇头,手头便继续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