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玉迎着微风,笑得张扬,她学着父亲的模样下令道:“生火,鸣锣,放粮!”
铛铛铛——
清脆地铜锣声从施粥点迸发而出,传至山谷处则回荡不绝,传至断崖石壁处,则被反弹而形成回音。层层叠叠,久久不息。
杨书玉刚收了鼓槌,便有人从后排开始往前挤。可是熬粥哪有这么快好?
她怒视灾民,却因娇矜明媚而威慑不足,反倒像是在故作腔调地撒娇卖痴:“谁再往前挤,就按扰乱秩序算!第二道锣没响之前,谁也不能向前。”
继而,她用鼓槌指着显眼处的牌匾再次强调道:“今日又不是朝廷赈灾发粮,杨府只放羹汤求个温饱,谁要是等不及就出列。”
她杏眼一转,下巴微昂,满脸不服气道:“你们把我的话向后传递下去,看谁敢乱来。”
这一番话说下来,娇嗔有余,气势不足。惹得前排听得见的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拿不准该听谁的话。
昨日消息传开,城外的饥民都往这里涌。有官兵震慑维持好秩序,也有老练掌柜安排繁琐事务,就连在一旁看戏的高时明,看起来都比杨书玉有说服力。
如此重大事,怎么会轮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娘来主持呢?又不是过家家。
杨书玉见状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那小手攥着鼓槌,都能看见她手背隆起的筋脉。
还没等秦初平呵斥对方,就见高时明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去,那些灾民果然开始往后传话。
杨书玉感受到挫败,不悦地将鼓槌交给月芽,便赌气似地蹲在灶台边。
她一个劲儿地往灶膛里扔柴火,就好像灶膛里汹涌翻腾的烈焰,便是她滔天的怒火,能将那些人拾来柴火顷刻烧尽,便等同于将他们本人烧尽那般。
高时明忍不住轻笑出声。见杨书玉懒得搭理自己,他便好心提点道:“杨老爷呢?他没陪你一起来吗?”
若是有杨伯安坐镇,谁还敢欺她稚嫩?
杨书玉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故意让杨伯安晚她一步出城。
有些事,她就是要撞上南墙,直至撞破脑袋,用挫败和痛苦来分辨什么是自己挣来的,什么是杨伯安给她的。
外人不会理解她的这份心思,他们只知道杨书玉身后有杨伯安的支持,她的起点和进步都不重要。可是她在意若没有杨伯安帮她,她会以什么姿态开始进步成长。
离开杨伯安,她一无是处,只能为人砧板上的鱼肉。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着急,也不理会高时明的冷嘲热讽,专心跟着秦初平指挥护院伙计熬粥。
不同谷物出锅的时间并不相同,粟米粥最快出锅,稻谷则最慢,但是为了不引发哄乱,杨书玉今日运来的粮食都是黄澄澄的新鲜小米。
“粟米粥养胃,灾民久久不得进食,你倒是考虑周到,还能想到这层。”高时明敛了笑意,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而神情落寞。
杨书玉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朝廷要的是白米,我不敢动,好在他们看不上这些粟米,能让我取巧来为杨家博个美名。”
高时明伸手捧了一捧粟米,任由粒粒粮食从他指缝间流走。
白米价贵,又没有粟米养胃的功效,能照顾灾民的脾胃。可历来赈灾,朝廷派的都是白粥,发的白米白面。
是赈灾官员不知物美价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