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怎会真能不见他?
要是那时都还活着,她身边怕是只剩着他了。
只能看得见他,只能与他得上话,怎能不见?他们磨了那么多年磨平了身上的刺,好不容易得上话能挨近了,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当初的境地?
“魏大人,你心思再深,我们兴许真能活到那时候。”赖云烟从他手中抽出手,去接秋虹手中的热粥。
魏瑾泓替她接过,轻颔了下首。
“该狠心的时候呐,您也得狠心。”赖云烟启嘴,咽了一口热粥。
他顾及得太多,皇恩要顾,同僚情义要顾,族中人更是要思密周全,可世上哪有那么这么好的事,他还是要依着他这本性行事,不过仍然是面面俱到面面皆无。
他改变得再多,结局也不过像前世的他们一样,两败俱伤,还是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多美好的年老展望,可要是只嘴上,也不了什么事。
魏瑾泓听了默然不语,赖云烟也当就像以前那样只是而已的谈话忽略过去,没料一会魏瑾泓开了嘴,道,“我知晓。”
他只了三字,赖云烟从三字中也揣测不出更多,回头看他脸色平静,她笑了笑。
来,他会不会做到都已无妨,做不到不会失望,做到了,就当是白得来的——到时可能会更欣喜。
一千道一万,以后再好,也得有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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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细雨过后,林中停了雨,宣朝人到处火,本因温度升高水气缭绕的林中烟雾更浓,如若不是到处潮湿升不起大火,看宣朝人的架式就像要把整片森林都给燃了。
太子营中有位能人出了个主意,往蛇谷中泼油,把打来的野兽油脂用大火煎了油,往蛇谷中一桶一桶地倒,足倒了好几百桶,谷口用成堆的黄霜堵住,再来一队兵卫在四处的高树上往谷中扔头着了的油火把,不到一个时辰,方圆五里之内,都能闻到蛇肉香喷喷的味道,再加上之前煎油的香味,引得不少人吞口水,捧着油渣子咬得咔咔作响,身手好的窜到树尖,往下俯瞰蛇谷风景。
太子站在山头往下看,看到成堆的蛇嘶嘶乱叫,就算景象恐怖也是满脸笑容。
一时之间,斗败了蛇谷的宣朝人顿时意气风发了起来,不用绕路走的他们一鼓作气,趁蛇群嘶嘶乱叫之时,放开了手脚往前跑。
祝王军的人走在了最前头,太子带着魏祝两家,兵部尾随其后,赖家三百护卫扫底。
先前放火烧蛇谷的也是赖家护卫。
赖云烟走在前面,与魏瑾泓共骑一马,听到扫底的是她赖家护卫后,眼睛笑着看了前方太子一行人一眼。
再行数十日,一路险恶不断,他们出了乌山。
一路中太子神勇不断,身边能人每次出谋划策都让一行人避过了各种危险,到出山之后,几家人除了病死的那十余人,其余皆损耗不大。
这日他们选了一处平坦靠近水源的地方之地扎营,多日以来的潮湿褪尽,护卫们齐齐动手,把带来的大桶全烧满了热水,上至太子,下至牵马的马夫,都碰到了热水,皆欢喜无比。
白氏带着赖十娘前来与赖云烟请安,赖云烟都高兴地与她们多聊了几句,连了几次“苦日子熬到头了”。
各营中都大赞太子神武,更是对英明神武的太子敬畏不已,当日夜歇有宴,太子主帐内几方官员对太子的各种颂赞之词不绝于耳,魏祝两家内眷都送了不少亲手做的菜肴心进去,其中祝家以祝家夫人为首,包揽了帐中各式精美菜肴,魏家这边听野菜都让她们弄出了肉香味。
魏家这边只有白氏带着赖十娘上献,主母那边派了大丫头冬雨过来,却也只是她们弄什么她就干什么,一主意也无,与祝家那边的同心齐力想比,自然败北。
夜宴中祝家的殷勤远胜于魏家,在宴会末尾赏赐之时,太子却两家持平,没有厚此薄彼。
于帐之人都心知肚明太子的心下之意。
此处过乌山,赖家三百护卫只剩一百,这些人听都是跟了魏家主母近十年的人,虽他们已是太子之人,但他们要是死了,故主为其悲愤迁怒一会,也不是不可谅解的。
过了乌山休整了几日,大队又再启程。
赖云烟每日也皆是笑语吟吟,但看在知情人眼里,都当她是强颜欢笑。
这日午膳休整,赖十娘在不远处见她堂姐靠在树荫处,那张脸冷若冰霜,不由好笑,与身边站着的祝夫人道,“您看,我家主母气色多好。”
罢,掩嘴而笑。
祝夫人看了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赖十娘一眼,心中甚是惊奇这堂姐妹是有多深仇大恨才以至于赖十娘当着她的面这么毫无遮拦,嘴上却是淡笑着道,“路上甚是艰辛,没想魏夫人也过来了。”
“堂姐向来命好,凡事皆能逢凶化吉。”赖十娘眼波一转,半垂下了头,露出了秀美的颈脖。
赖云烟那处她也靠近不得,远远看着她堂姐抬起脸笑着跟丫环话,赖十娘扶了扶耳边的鬓发,微微笑了起来。
她堂姐这主母当得再风光又如何,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的时候,赖家也舍弃她之后,到时,看她再仗谁的势,看族长还会不会再继续宠爱于她?
而到时,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她也不过是想要人尊着爱着罢了,而她绝不会像她堂姐这么不识好歹,她会万事以夫君为先,膝下更会儿女成群,外人也会皆知,赖家不仅仅只赖云烟这一女,不是所有荣华皆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