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木器行结清了剩下近百两银子的货款后,季春山没再出去找个什么酒楼食肆吃饭,而是直接和齐老汉夫妻俩一起简单的吃了些,倒是让老两口颇有些受惊的样子。
吃完了一顿晚了许久的午饭,季春山却还不打算回家,而是又在县里转了起来。他将布庄,绸缎铺,裁fèng铺跑了个遍,定下了不少的被褥,软垫,纱幔,地毯等物,之后又去了杂货铺,打铁铺,将日常生活用品和厨房里的锅碗盘碟也全部买齐。看着天色不早了,他又驾着车回园子里和齐老汉夫妻交代了一声,让他们到时记得收东西,并留下银子,然后才回了安平村。
这个时候,季春山便该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搬家了。只是虽说在县里买了园子,但村子里的老宅以后也不是就永远不住了的,所以老宅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没动,且因为先前季春山已经往园子里拉了两箱子东西,而园子里铺盖、碗筷扥无也都已备了新的,所以真正搬家的那天,却是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装着银钱契据等所有家底和季宁煦私物的两个小木匣子外,便只两个装着三人日常衣物和随身用品的大包袱。
而家里的菜地,季春山早已清理干净,没在种什么,此外便是养的几只鸡和兔子。鸡到时无所谓,在城里什么都可以买到,所以他便直接都卖给了赵大一家。因着住到县城里后,季宁煦一时便没什么玩伴了,所以兔子季春山便留了下来,准备带到园子里去,让季宁煦继续养着玩。
头搬家的前一日,季春山却是又去了一趟县里,此时他之前定下的那些东西都已送到了。他便和齐老汉夫妻一起,把这些东西都安放好。锅碗碟盘都放到了厨房里去,地毯被褥等都铺设好,纱幔床帐也都挂了起来,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季春山又在园子里逛了一圈,确定再没什么缺漏了,才又回了村里。
次日,告别了送行的胡大夫和胡瑶,还有村长冯德礼一家,赵大一家,金丰两口子,以及一些其他的村里人,季春山便载着叶清岚和季宁煦往县里去了。
之前叶清岚曾来过园子一次,那次来时,园子前门上挂着的还是一个写着&lso;沁芳园&rso;三字的匾额,而如今他再来,便已换成了一块黑底金字,上书&lso;季宅&rso;两字的崭新匾额。
季春山等扶了叶清岚和季宁煦下马车,才上前去叫了门,很快门便开了,齐老汉夫妻俩迎了出来。之前两下都已见过,并不陌生,无需介绍什么,季春山直接牵着马车进了宅子。
进门后他将马车停住,然后从马车上取下两个木匣让叶清岚和季宁煦一人抱着一个,又拿下两个大包袱,重一些的一个自己提着,轻一些的一个宋氏提着,几人便直往后院的竹兰轩而去。齐老汉则是去将马车牵到了马棚子里。
虽然大门的匾额换了,但后院里的几处,尤其是他们以后主要住的主院竹兰轩,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名字。季春山曾问过叶清岚,需不需要重新翻修并改个新名字,但叶清岚觉得原来的景致便很好,他很喜欢,也无意改什么名字,所以季春山最后便只是将竹兰轩里的几块旧匾额全换成了新的。
竹兰轩虽只有一层,但它在宅子的最中心,和前院在正中轴上,且地基累的高,便是台阶就有两层三十几级。站在台阶最上一级,整个后院,无论是左边的荷花池和香湖水榭,还是右边群芳园中的群芳馆,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全貌,却是一点都不妨碍赏景。
而竹兰轩虽只有一层,但它却分为了两个部分,有两个屋舍,且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呈吕字形,以长廊相连。前头为兰居,面积大一些,还配有小厨房,是季春山和叶清岚他们居住的地方,后面则为竹舍,密竹环绕,面积虽小,但却正好适合季宁煦住着。季春山还专门在竹居旁的竹林里劈出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给季宁煦养兔子用。
虽然这次搬过来带的东西不多,却也还需整理一会儿,只是这次季春山没插手,只让叶清岚来收拾,他则再将其中季宁煦的东西挑出来,送到了后面的竹舍,并也让季宁煦自己收拾后,便进了小厨房准备午饭。
等叶清岚和季宁煦都收拾完了,便已到了正午,季春山的午饭也做得了。饭后歇了一会儿,睡起后,季春山便带着两人到城里逛了起来,又买了不少的东西,最后他们又去了新买的铺子看了看,此时铺子里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果然是离着宅子很近,只隔了两条街,走路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此次季春山他们虽然买的是旧宅子,但于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搬新家,所以次日,季家便迎来了来贺他们乔迁之喜的客人们。其中郭家因为突然来了客人,郭父抽不开身不得空,且郭侨因有孕在府城不便回来,便只有郭母和郭伦来了季家。谢家却是除了谢元的母亲外,吴婶儿、吴芸还有她已经六个多月的小女儿以及谢元都来了。此外,便是周敏和她的夫婿刘元明,也提着礼物来了。
周敏和刘元明的出现,在季春山在年前去看望周景,感觉到周敏对他突然没了以往的冷淡无视,反而显得十分亲厚且熟络时,便已有所预料,所以看到他们倒也不觉得意外。
中午的宴席依旧是两桌,这次季春山没自己做,而是直接叫了酒楼里的菜。席后,季春山又领着众人在园子里转了转,只是这初春的时节,乍暖还寒花木未发,却是除了四季长青的竹子外,也没什么好看的。等到天色渐晚,众人告辞离开时,季春山便每家都送了一份自己做的糕点作为回礼。
次日郭母介绍的可以做打扫和浣洗伙计的寡双于氏被郭家的管家领了来。在季春山眼里,这是一个样貌普通但有些消瘦,且盘着发还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的中年男人。但男人眉心浅淡到近乎于无的红纹,却告诉他这是一个嫁过人的双儿,且既嫁了人,便如女子一般,却是连姓名也不能全称,只能以于氏称呼。好在这个于氏虽盘发穿裙,但动作举止却并不扭捏女气,让季春山不至于太觉怪异。
于氏和齐老汉夫妻俩不同,他是属于被季春山雇佣的,且自己在县城里有住处,无需住在季家,便只每日来季家一次,负责为季春山三人浣洗衣物以及清扫竹兰轩的屋舍。因着此时还不到万物生发的时节,前院的清扫便交给了宋氏,而群芳馆和香湖水榭现在不住人,便无需人日日清扫。
家里一切安排妥当,季春山便开始筹备开铺子的事宜了,只是没想到薛陵那边,却是随着上月的分成银子并账册一同送来了一封喜帖,让他不得不将开铺子的日期不确时延后了。
第95章放手
薛陵是叶清岚的至交好友,他如今要成亲了,又送了喜帖来,叶清岚自是想去的。而叶清岚既然想去,季春山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只是京城离方城县至少要两天的路程,且他们又从来没去过,对路况沿途都不熟悉,若独去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状况,好在郭伦正好也准备进京去参加二月的会试,季春山他们便正好与之同行。
只是不想临出发的前一日,季宁煦却出了意外。他在喂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出来,之后为了捉回兔子,他没有去找季春山和叶清岚,而是自己追着兔子满园的跑,结果一不小心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不高只有五级,季宁煦摔得并不重,只是留了些皮外伤,但他人小肉嫩,胳膊大腿上青青紫紫的淤痕,看着也很是触目惊心。所以他虽是摔得不重,却也要养些日子,如此便不能准时出行了,而薛陵的婚礼虽尚在半月之后,推迟几日出发也是来得及的,但郭伦参加会试的日子却耽误不得,所以他们便只能放弃与郭伦同行了。
只是等他们去郭家同郭伦说了此事,而郭母来季宅探望了季宁煦后却道,若他们不随郭伦一起,而是之后再独自进京的话,人生路不熟的途中难免会有些个不方便,不若把季宁煦交给她来照料,只季春山和叶清岚两人随郭伦进京便是。来往京城本就路远不便,季宁煦又小,比不得大人精力足,也省的跟着受那些舟车劳顿之苦。
郭母是好意,叶清岚明白,且由郭母照顾季宁煦他也是放心的,只是季宁煦才受了一场惊吓,身上还带着伤,叶清岚本就自责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出了意外,又怎么可能忍心和季春山都离开,丢下季宁煦独自一个人,所以他便婉言谢绝了郭母的建议。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季宁煦却是偷偷听到了郭母的话,在郭母走后,主动向叶清岚和季春山提出愿意住到郭家去,并且会乖乖听话,让叶清岚和季春山放心去京城就是。
看着额头上还带着一块淤伤未退的季宁煦,说出这般乖巧又贴心的话,叶清岚自是心疼又熨帖不已,忍不住小心的避开伤处,把季宁煦抱到了怀里,当晚还留在了竹舍,陪着季宁煦睡了一晚。只是季宁煦虽然很懂事的不想因自己耽误叶清岚的行程,但叶清岚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得下心留下他离开的,所以他也没有听季宁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