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我在这边守着,不动,你可要找到小公子呀!&rdo;青言无助地抽泣着,光顾了快乐,怎么会把小公子给弄丢了呢!
向全点点头,转个身,没入人群就不见了。
柳慕云独个地顺着人群缓慢地移动,偶尔抬头欣赏元宵彩楼上巧夺天工的纸扎宫灯。人cháo汹涌,摩肩擦腿,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周围人群散发出的体温和呼出的热气,蒸得她不停地渗出汗水。不见了青言和向全,她到不太慌乱,知道向全必会顺着人流找过来,只是想挑个灯光下停下来,这样向全会远远地看清自已。
一处茶楼的鲤鱼灯下,人群停了下来。她拭拭汗,忙走到墙角,四处张看着,忽地发现,不远处,一张有着七分俊逸、三分英气的俊容正温和地向她笑着,似是已跟了好一会。想到刚才的窘态必是全落入了他的视线,又想起前几日自已对他的任性指责,还有他浅浅的暗示,脸儿不禁羞得通红,心慌如小鹿乱窜,恨不得把自已藏到天边儿去,一半儿羞,一半儿恼,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直到人群开始移动,她才醒过神来出声招呼。
&ldo;向大哥,你也来赏灯吗?&rdo;
向斌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穿过人群来到她的身边,脉脉地看着,&ldo;怎么一个人逛花灯,青言她们呢?&rdo;
柳慕云不敢对着他的目光,低着头,玩着十指,&ldo;刚刚才走散,我许久没有逛灯市了,没想到会这么热闹,人可真多!&rdo;边说边抬起头四处张看着,巴不得青言他们快快过来,这两个人的气氛有点让她无法招架。
&ldo;哦!&rdo;向斌微笑着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好想乐,这哪是那个聪慧清雅的柳慕云,分明是个羞涩的小女子,看她帽被人群挤歪了,几缕青丝散了出来,衣衫也凌乱着,一张花容红润可人,明眼人都会看出,只有她还装得自以为是。
&ldo;向大哥,你怎么也一个人,随从呢,小郡主呢?&rdo;柳慕云没话找话说,不知怎么,自那日在柳园和向大哥争执过后,先前那种温馨的家人感觉变成一种让她很慌乱很迷离的情感,从没有过的,她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ldo;贝儿和随从们早回去了,我本和如天他们一起的,后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我尾随着过来,就和他们走散了。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哦!对了,柳夫人好些了吧!&rdo;
&ldo;嗯,太医说再将养些日子就可下床了,真是谢谢向大哥!那天,那天,慕云心情不好,讲话有不到之处,向大哥你不要往心中去!&rdo;柳慕云声音越讲越轻,讲到最后几乎近不可闻,向斌禁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拉过那两只一直在撕打的手,&ldo;怎会在意呢?慕云在向大哥的心中与常人是不同的,不管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向大哥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慕云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一个人撑惯了,不习惯依赖别人。柳夫人好了就行,慕云现在很开心是不是?&rdo;
柳慕云脸儿微微发热,纤手让向斌温热的手掌握着,被温柔保护的感觉令她好不自然,却又不舍挣开。&ldo;是,我真的很快乐!&rdo;母亲好些后,让她一直郁着的心一下云开雾散,不再什么都纠着、怕着,有事可以商量,有人可以依赖,这一切怎能让人不快乐呢?
人群突地一涌,她站不住一下跌到他的怀中,他捉住她的腰,与她鼻碰鼻,眼对眼,用吓死人的目光锁住她的心。这一刻,没有柳园没有向王府,没有家人,在天地间,在人群里,只她和他,他再次确定她已根深蒂固在他心中住下了,已深入到他的血他的骨中,他要她是他的,紧紧的抓住,永远不放。&ldo;向大哥?&rdo;被他的力度和眼光所吓着,柳慕云脑中一片空白,世界里只有那双有着太多太多内容的眼睛。
好一会,向斌才缓缓松开双臂,哑声说:&ldo;不要担心青言和向全,慕云难得这样放松,我陪你再逛一会,晚些送你回去!&rdo;人cháo声喧哗得听不清他的话语,看着她询问的眼神,他只得俯耳在她的腮边再讲一遍。温热的气息提醒着她和他是如此的亲近,她慌乱得站不住脚,什么都没有听清,视线被他罩住,手扯紧他的衣角,手心汗湿。
他拥着她顺着人群向前移着,一边指点着花灯的巧妙,一边温柔地护卫着,不让外人碰触到她点点。有遇到灯谜,也会停下猜测一番。她的脑中早已浆糊一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清,只是随着他走动、停下,身子越来越烫,心慌得象要从嗓中跃出。她不知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让她喜着羞着却也有些恼着,心就象长出翅膀,可以冲破云层,飞向高空。
[正文:十六,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下)]
&ldo;向兄,柳公子!&rdo;冷如天宏亮的嗓音在街的那一头便远远地传过来,柳慕云惊吓过来,找寻回一丝理智。街边,冷如天卫识文都一身便装,正愉悦的冲这边招着手,另一侧,一张冷酷的脸无表情的冲他们点点头。
向斌拉着她越过人群走向街边。柳慕云惊异地发现再次与齐颐飞相见,她居然不会怨恨不会慌乱,是因为十年期已过吗,已是不相关的人吗?她摇落这个念头,不去想了。礼貌地向三位行了礼,站在一边看向斌和他们寒喧,齐颐飞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没有转移自已的视线,细究的意味明明白白,俊酷的脸上有种无言的痛。柳慕云只漠然地扫了他一眼,便转过了身。
&ldo;柳兄弟,你可是真难找啊,我们去了寻梦阁几趟都没遇到你,没想到今儿却遇到了,呵呵,怪想念你的!&rdo;冷如天大大咧咧地嚷着,没注意向斌和齐颐飞脸都闪过一丝不悦。
&ldo;哎,年前忙,年后呢,家中又有事,所以和冷公子就错过了。日后,慕云会常驻寻梦坊,何时见都很方便。&rdo;柳慕云很欣常这个直言直语的贵公子,&ldo;改日请向兄帮忙约几位,我在醉仙楼请一桌,给各位陪礼。&rdo;
向斌笑了笑,没有应声。冷如天却欢喜得象个孩子,&ldo;好,一言为定,柳兄弟这杯酒我一定要喝,卫兄,齐兄,你们说呢!&rdo;
卫识文点点头,&ldo;那是自然!&rdo;
&ldo;有诚意就在柳园摆一桌吧,何必醉仙楼呢?&rdo;一边的齐颐飞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没等柳慕云回过神,冷如天已乐得拍手叫好,&ldo;好主意,柳兄弟,就柳园吧,知道你府第,日后寻你时也有个去处。寻梦阁是做生意的处所,我们在那边毕竟不方便,就柳园吧!&rdo;
柳慕云哭笑不得,天下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人。&ldo;柳园就我和母亲两人,做事的家人也少,厨子也只会做些家常小菜,几位去会怠慢各位,还是酸仙楼吧!&rdo;回过来求助地看一眼向斌,向斌轻拍着她的肩,让她不要担心。
齐颐飞拂了一下衣袖,转过身,&ldo;如天,你认为那样会是怠慢吗?&rdo;
&ldo;怎会,我们几个不讲究那些的?山珍海味早已吃腻,家菜小吃反到慡口呢,柳兄弟,你就不要找理由了,我们也只是去看望一下老夫人,没有多少别的意思!&rdo;
柳慕云真的有点怀疑眼前这四人是不是真是那传闻中的&ldo;京城四少&rdo;,都说他们如何如何,其实走近了才发现他们真的好烦人。那个齐颐飞为何要提议去柳园,柳园不是莫府,去也无妨,就是有如何又怎样,一切都已过去了。无奈地点头,&ldo;那好吧,明晚就请到柳园小酌,慕云恭候各位大驾了。&rdo;
灯火通明的街头,只见冷如天喜形于色,而齐颐飞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又是那冷酷的表情,卫识文谦谦君子样,向斌仍温和如冬日暖阳。柳慕云忽地觉着头痛,不知什么样的缘让她要与这&ldo;四少&rdo;相识?
&ldo;飞?&rdo;一声不确定的娇呼让五人齐齐回首,只见街中一位艳丽女子上身着月白色披风,下身笼着石青褶裙,脸上脂粉淡抹,娥眉轻扫,微颦似蹙,体态轻盈,正凝视着齐颐飞。四周的温度突然降到冰点,齐颐飞脸色在灯光下青白得不成人样,冷如天一幅不屑的表情,卫识文把视线转向远处,似没有见到眼前有一位绝色佳人,向斌轻柔地帮柳慕云整理着帽子,塞好头发,柳慕云身子僵硬着,欲走却又无借口。
&ldo;飞,你为何不等我,害我一人在大街上乱转。&rdo;林小羽的声音里暗含着哭腔,让人听得心怜,&ldo;管家说你刚走,我便紧追出来,寻了许久,都没找着。哪里还有心思观灯,飞?&rdo;
&ldo;我有承诺过等你吗?有邀你同行吗?家中有火炉,有丫环照应着,你何必来受这个苦?&rdo;齐颐飞的话冷得没有一丝情意,在清冷的夜中让人心寒。林小羽似没有听到,走近偎上前,娇怜地诉着:&ldo;我不想一个人呆着,飞,我……&rdo;
齐颐飞突然放声大笑,&ldo;如果我记性不错的话,你曾独自呆过一年半,这样的切切相思,你怎能活下来呢?&rdo;
林小羽脸色一变,慌乱地看着冷如天和卫识文,&ldo;飞,我们回去说好不?天太冷了!&rdo;
齐颐飞冷狞着一张脸,厉声责道:&ldo;你在担心什么?如天还是识文?呵呵,当他们得知你要与人私奔时,怕我难过,于是告诉我你游玩时掉下山崖了,你以为我会当真,林小羽,所谓无商不jian,而我齐颐飞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又怎会被你这样的雕虫小技蒙在鼓里呢?只是在一起两年,多少有些情意,你想走我也就不留,顺着他们的好意,当你是掉崖,而你却在钱财用尽时,居然还有脸回来。齐府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rdo;
向斌不解齐颐飞大庭广众之下为何抖落这些事,那情景似乎是要说给谁听,似乎要证明他与眼前这女子已无一丝牵连。这事他们三人全知,只有慕云?难道慕云???不会的。柳慕云低着头,躲在向斌的身影后,漠然地看着远处,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
林小羽没想到他会知晓所有的事,一张花容早已失色,内心慌作一团,求助地看着冷如天卫识文。当初他们得知她恋上乐队琴师,劝阻过她,但她执意要走,他们知齐颐飞对她的深爱,知他无法接受却也不会为难她,只得帮她装成掉崖而亡,这样他的痛会轻点。
冷如天卫识文看着她齐摇头,有些事仁之义尽,再有什么就没有办法了,红颜祸水啦!
&ldo;飞,我错了,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do;林小羽抽泣着,全然没有了娇态,跪在齐颐飞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角,求着。
齐颐飞悲伤地摇摇头,&ldo;林小羽,这世界上有的事是不能犯错的,一错便是一生,不是改就能回到从前,我们都必须为犯下的错承担后果。你不要徒劳求情,我对你的心已死,缘已尽,明日去总管那里领些钱,你爱去哪就去哪,以后再见就是路人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