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他还沉浸在她说的话里,脸上泛起的笑意代表着,他觉得这些话非常地有意思。
有意思到,他直接坐直了身子,看着倪安略带兴奋地说道:“梅忠义先生用游戏来比喻太抽象,王明老先生用足球来比喻又有些隐晦,可如果,就是我们现在玩的副本游戏呢?”
倪安看着他的样子,宛若照镜子一般。
想来那天,自己也是这样,大差不差。
“一款游戏能否长久,除了取决于是否有源源不断地玩家参与进来,其实更重要的事情是,这款游戏本身是否好玩,是否公平透明,是否能够满足各种各样的玩家。师父口中所说的足球,在五千年前只用作军事训练,可五千年来,有无数的人在为这种游戏,完善规则,制定玩法,满足了越来越多人的娱乐需求,所以才能跨过时间超越种族,得以存在至今。而你说的副本游戏也一样的,不管是竞技类,亦或是养成类,当游戏的玩法越来越丰富,游戏的规则也越来越公平透明,完善后它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以为非常复杂的事情,竟如此简单,如此儿戏。
“所以,所谓的元老委员会,就是基于这种游戏设定所诞生的。它其实就相当于一款游戏的设计、策划和运营,负责这款游戏的内容、玩法、规则的制定。用梅忠义先生的话讲,就是,Gamemaker。所以,在立法、行政、司法三权里,真正拥有立法权的,不是人民会议,而是元老委员会。”
说到这,邵他也明白了,倪安的恐惧从何而来。
游戏是虚拟的,可人生却是真实的。
从天而降的权力,同时带来的,还有责任。
“1748年,孟德斯鸠出版《论法的精神》,提出三权分立学说,认为一切拥有权力者,皆会滥权;为防止滥权,就必须用权力制衡权力。既然有制衡,为什么你还这么不安?”
倪安笑了笑,回道:“因为梅忠义先生认为,要防止滥权,需要的不是制衡,而是解放。”
“解放?”
“就像副本游戏一样,不管是设计、策划还是运营,只有他们的人生,和这款游戏无关,才能做出好玩、公平且透明的游戏。而不是将他们的人生卷入这场游戏中,让他们的人生都与自己的一举一动相关。”
“什么意思?”
“就是说,元老委员会的15个人,不受这世间的所有欲望所束缚,包括但不仅限于金钱、名誉、权力……但,除去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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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院子。
“就是说,元老委员会的15个人,不受这世间的所有欲望所束缚,包括但不仅限于金钱、名誉、权力……但,除去生死。”
王明老先生摇着蒲扇,缓缓到来:“也就是说,倪安,你是自由的,你们,是自由的。”
可手握着文件的倪安,全然感觉不到他口中的自由。
只觉得无形之中,有个牢笼从天而降,将她圈养在了里头。
牢笼里头,有金钱,有名誉,有权力。
牢笼外头,是所有挤破了头都想要挤进来的人。
她想出去,却出不去。
其余人想进来,却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