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的尽头,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
穿着件看不出原色的泥糊糊棉袄,这么冷的天,居然没穿鞋,袜子都没穿一双,打了个赤脚。
头发油成了一缕缕的,耷拉在头顶。
看不出男女。
陆怀安有些怀疑,回想着钱叔之前说的那些形容词:可爱、聪明、漂亮、乖巧、香喷喷、红扑扑……
这,好像没一个搭边?
哦不对,脸还是挺红的,冻的脸颊红通通,还裂了两道口子。
钱叔腿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扑过去的,心痛得声音都在颤:“果……果果?”
顾不上别的了,他也从篱笆这边翻进去,盯着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孩子脏兮兮的脸上,只有双眼睛还算灵动,歪了歪头,脆生生地:“叔叔,你是谁呀?”
“不,不是叔叔,怎么会是叔叔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钱叔膝盖一软,几乎跪在她面前,悲痛欲绝:“果果,我是爸爸呀,我是你爸爸……”
取下帽子,他搓了搓脸:“看,是爸爸!”
“爸爸……”果果更奇怪了:“爸爸不是要夏天才有吗?”
“咳。”陆怀安踹了踹沈茂实,摆摆头,让他跟着自己走开些,不打扰父女俩叙旧。
钱叔也一定不愿意让人看到。
他抽了两支烟,钱叔才拉着果果走了过来。
显然是哭过了的,果果脸上清晰的两道印子。
“来,叫叔叔。”
果果往他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看着陆怀安,不作声。
“没事,小孩子认生正常的。”陆怀安扫了一眼,从沈茂实拎着的袋子里头把鞋子翻出来:“先给她洗下脚,穿上鞋子吧。”
小脚丫也裂了口子,踩在泥地上冰得脚趾头都是蜷缩着的。
钱叔眼睛通红,估计已经哭得神思恍惚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看他准备给她直接穿,沈茂实拦住:“弄点热水洗一下吧,钥匙呢?”
“没有,没有钥匙。”钱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他们,他们把她……养在鸡窝里。”
这才多大点……
沈茂实自家有弟弟妹妹,心痛得眼圈一红:“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陆怀安嘲讽地笑了笑,走上前,一脚踹开了厨房门:“都这样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