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前方,则是一条宽广的河流。
门外的雨势愈发大了起来,王安夏决定还是先在这驿馆住下,等雨势小些再赶路。
打定主意后,王安夏便从箱笼里取出火折子,又拿了些茅草放在火盆里点着。
火势大了些,便从墙角的木柴堆里拣了几条细一些的木柴放了进去。
不多时,整个房间便被跳跃的火光映得通红。
王安夏解下长衫,晾在一边,自己则坐在火堆前烤火。
温热的火光炙烤下,点点热气从王安夏湿透的衣衫上升腾起来,令他浑身舒爽了许多。
望着面前跳跃的火光,王安夏苦笑一声。
“这一路可真是艰难啊。。。。。。”
他原本是打算和本县的几个同窗一起乘马车穿越腾龙山前往齐州的。
谁料,到了这腾龙山前才发现,前几日穿越腾龙山的官道被山中突发的洪水冲垮了。
官道不能通过,要想前往齐州就只能从小路绕行。
但要走山间小路,就不能再乘马车了,只能步行。
这腾龙山山路崎岖难走是出了名的。于是他们几个便商量着缓几日,等雨停了官道修好了再走。
但是王安夏却有些等不及。
他曾经专门查看过官道被毁的情况,可以看得出,那场大水必然凶猛异常,这官道被毁损的极为严重。
就算是在晴朗天气,要修好也得要花上半个多月。
更不用说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了,恐怕至少要有月余时间才能令马车通行。
他本来就因为筹措路费耽搁了许多时日,要是在这里再耽搁,恐怕会误了秋闱考试。
他家不似其他几位同窗家境殷实,家中全靠自己的母亲支撑。要让他再去等上三年再考,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于是,权衡再三下,他便告别了几位同窗,独自背上箱笼,踏上了赶考的道路。
这一路的经历,终于让王安夏切实体会到了赶考之路的艰辛。
此前在县学时,他便同同窗一起听县学的先生们,讲过他们赶考之路上的秘闻。
起初还有些以为夸大其实,这一路下来才感觉到,先生们所言非虚。
要不是财力好、运气好、身体好,这赶考之路是断然走不下来的。
单说这路程,从王安夏所在的营陵县到位于齐州府的秋闱考场,大概有八百里路。
再加上其中又有许多崎岖不平的山路、小路,甚至还要走些水路,光路上至少要花费一个月时间。光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许多考生因为开支无度,半路上就花光了路费,只能流落他乡。
再加上走陆路要防止摔伤、骨折,走水路要防止沉船丧命,若是身子骨弱,一不小心有个风寒中暑,在外又无人照料,恐怕性命难保。
更不用说一路上碰上盗窃、诈骗等,那都是飞来横祸。
秋闱加上春闱,光是海东布政使司一地,每年在赶考路上过世的生员就不下几百名。
真正最终能走上考场的,那都是经过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的天选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