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与她预感并无出入。
“终于……结束了!”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说,却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忍不住将身体微微靠在酒架旁,睫毛下垂,思绪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红酒重新放回酒架,转身踏步而去。
回来时菜已备齐,林申正在餐桌旁摆放餐具,动作缓慢而仔细,带着举止间惯有的优雅。
到底是在国外,材料并不齐全,因此只有简单几样小菜,但摆在精致的瓷器里,透着诱人而温馨的香气,覃莹目光扫过那道色泽鲜亮的番茄炒蛋,顿了顿。
“没有筷子,”他抬头看她,几乎立刻捕捉到她空空的两手,却并不点破,甚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扬起刀叉补充,“只好凑合一下。”
她长久看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他神色如常,态度平和,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或者,只是故作不知。
她忽然觉得嘲讽,不知道是嘲讽他不动声色,还是嘲讽自己演技拙劣,于是咧了咧唇:“不必!我没胃口!”大步走向卧室。
很快客厅里只剩林申一人,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作,餐桌上,几盘中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温度渐冷,一如他缓慢冷却的心脏。
而卧室里覃莹正在收拾行李,东西并不多,只是身份证、护照、几本书籍和简单的几件衣物,因此动作迅速。
她打开门,提上简易的行李,林申仍然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他侧头看过来,没有血色的脸在灯光下透着异样的苍白。
她一时辨不清他是怎样的神色,仿佛失望至极,唇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弧度,好似自嘲,她路过他的时候被他握住手腕:“你连多待一秒,都觉得难以忍受吗?”
覃莹挣了挣,没有挣脱,只好回头看他,隔得非常近,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紧绷的面部,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声音平静:“没有,只是不知道可以怎么再演下去,继续跟你装亲密的情侣吗?”说道这里,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实在做不到。”惯有的嘲讽的口气。
他闭了闭眼,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而后,像是努力克制某种情绪,再睁眼时,他眸子里波澜已经褪去,“你去过伦敦?”声音极低。
起初,覃莹并不理解他问的是什么。
“gavin说在伦敦见到过你几次,覃莹,你去过伦敦对吗?”
她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终于清楚他问的是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而他视线牢牢锁住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很快从她脸上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大力甩开他,因为羞耻而愤怒:“你现在是拿这个嘲笑我对吗?是!我去过!又怎么样呢!那种年幼无知的迷恋你以为可以算什么!”她动作太大,行李碰到餐桌上的昂贵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个下午的心血瞬间化作满地的垃圾,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管,覃莹情绪激动,接着吼道:“别自以为是了,林申!我连自己都恶心那个曾经喜欢过你的自己,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林申静静看着她。
覃莹很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大多时间,她都是冷静的,自制的,只会用一种冰冷而嘲讽地口吻气得别人跳脚……
而她此刻因为愤怒,胸脯起伏,脸色通红。
他忽然忍不住将人拢得近一点,于是长手一伸,将她拢到面前:“我没有得意,”他说,语气异常认真,而她挣扎不休,他不得不加大了一些力气将她禁锢在怀里,“我以前一直在想,覃莹,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恨我到要打掉孩子,要离家出走,要与别人结婚!明明当初我不过时安排你去留学,连与贝贝结婚,你都是最清楚□□的一个,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罪无可恕。”
“一直到最近几天,gavin告诉我你来过伦敦,而且不止一次,我突然想起留学那段时间接到过的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覃莹瞪着他,仿佛难以忍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猛烈挣扎起来,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原来覃莹你曾那样热烈地爱过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高傲如你,覃莹,怎么能忍受在全心全意爱着我的时候,我一丝一毫的冷漠!”他讲到这里,微微放松了对她的桎梏,而她全身发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你以为我是因为恨你而跟顾玉笙结婚!你错了!我爱他!”她连嘴唇都是抖的,双眼赤红。
他怜惜地看着她,并没有理会她的反驳,继续缓慢而低沉道:“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不能理解这种近乎苛刻的感情,不过可能是报应,”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当我像那样爱着覃莹你的时候,我发觉我不能忍受的更多,不能忍受你的冷漠,不能忍受你说曾经的十年是你犯贱,不能忍受你躺在我怀里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能忍受你手上的戒指,不能忍受……”她赤红的双眼流出晶莹的液体,但仿佛并不自己在哭,无知无觉,只是那样倔强而默然地瞪着她,于是他伸出手指,随着尾音低颤,“你的眼泪……”接住她眼角泪水。
“所以覃莹,你跟费宇霆的那些小动作,你一点也不用觉得愧疚,几块地而已,在你看来损失的一笔巨大财富,于我而言,敌不过你一滴眼泪。”他动作温柔,手指有奇异的温度,“觉得疯狂吗?可是我在想,我得多疯狂,才抵得上你十年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