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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他们给压了价，却赚得更多。

公寓里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他们可以自己做饭，但他们两个都太忙了。为了节省时间，她常常是把所有菜煮成一锅，或是索性在学校里吃。他要应付五年级繁重的功课和毕业试，又要替学生补习。为了多赚点钱，他把每天补习的时间延长了一个钟。

她当上了学校图书馆的助理主任。她喜欢这份工作。馆长是个严厉的中年女人，但是，她似乎对她还欣赏。当其它同学毕业后都往外跑，她反而留下来了。她甚至庆幸可以留下。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又有徐宏志在身边，日子跟从前没有多大分别。

那套动物纪录片已经播完了。她接了另一套纪录片，也是关于动物的。她还有一些文章要翻译。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日子有点苦。她深知道，将来有一天，她和徐宏志会怀念这种苦而甜的日子，就连他们吃怕了的一品锅，也将成为生命中难以忘怀的美好滋味。那自然需要一点光阴去领会。他们有的是时间。

搬进公寓的那天，徐宏志靠在窗台上，给她读福尔摩斯的《蒙面房客探案》。他打趣说，这个故事是为了新居入伙而读的。

到了黄叶纷飞的时节，他们已经差不多把所有福尔摩斯的故事读完了。

&ldo;明天，你想听哪本书？&rdo;那天晚上，他问。

&ldo;我们不是约定了，读什么书，由你来决定的吗？&rdo;

他笑了笑：&ldo;我只是随便问问，不一定会听你的。&rdo;

&ldo;你有没有读过白芮儿。马克罕的《夜航西飞》？&rdo;她问。

他摇了摇头。

&ldo;那是最美丽的飞行文学！连海明威读过之后，都说他自己再也不配做作家了。据说，写《小王子》的圣修伯里跟白芮儿有过一段情呢！&rdo;她说。

她说得他都有点惭愧了，连忙问：

&ldo;那本书呢？&rdo;

&ldo;我的那一本已经找不回来了，不知是给哪个偷书贼借去的，一借不还。&rdo;停了一下，她向往地说：

&ldo;我会去找的。那是非洲大地的故事。&rdo;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非洲的？

假如说爱情是一种乡愁，我们寻觅另一半，寻找的，正是人生漫漫长途的归乡。那么，爱上所爱的人的乡愁，不就是最幸福的双重乡愁吗？

隔天夜晚，他离开医学院大楼，去图书馆接她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她坐在台阶上，双手

支着头，很疲倦的样子。

他跑上去，问：

&ldo;你等了很久吗？&rdo;

&ldo;没有很久。&rdo;她站起来，抖擞精神说。然后，她朝他摇晃手里拿着的一本书。

他已经猜到是《夜航西飞》。

&ldo;图书馆有这本书。&rdo;她揉了揉眼睛，笑笑说：&rdo;我利用职权，无限期借阅，待到你读完为止。&rdo;

他背朝着她，弯下身去，吩咐她：

&ldo;爬上来！&rdo;

她仍然站着，说：

&ldo;你累了。&rdo;

&ldo;爬上来！&rdo;他重复一遍。

她趴了上去。就像一只顽皮的狒狒爬到人身上似的，她两条纤长的手臂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背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