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吴城树没听明白。
“我刚才说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吴玛丽。”徐小青双手在身侧颤抖着攥紧,抬起头,看着吴城树眸子里的冷色一点一点渗透出来。
“是我!”
你没必要去惹那些麻烦,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我。
吴城树的表情从温暖如春直冷峻到了骨子里。
他半晌没说话,只拧着眉头森然看着徐小青。
少女的话像是一脚踹到了他的心窝里。
足足缓了三分钟,他才艰难的开口:“几分钟之前我或许只觉得这是一个举手之劳,现在不是了,我忽然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了,徐小青,我让你好好的看着吴玛丽,我让你明白,无关紧要的被资助的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区别。”
吴城树嘴唇有点发青,那双眼睛雾霭沉沉,是真的深不见底。
徐小青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愈发显得眼眸里漆黑明亮,因为惊愕,两片睫毛剧烈的颤着,又委屈又倔强。
吴城树别过脸,顿了一会儿,转身走掉了,路过唐皓的时候吩咐,“送她回去睡觉。”
唐皓应吩咐,走到徐小青身边,女孩还没回过神来,两只拳头在身体两侧紧紧攥着,唇齿轻咬,好像稍稍一碰就会碎裂的玻璃玩偶。
唐皓站在一边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暗自稳定了心神,抬头看他的时候挂了满脸的眼泪,什么话都不说,沉静的跟着唐皓往回走。
直到公寓楼前,女生才惶惑的转身,小声问:“他这样就算是发火了吧?”
唐皓依旧本本分分尽忠职守的模样,只对小青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安慰。
唐皓从小就在吴家长大,算是吴家亲手培养出的吴城树的亲信,即便吴城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可那个人,高兴的时候不过眉眼舒展,总是与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喜欢与不喜欢不过抬眸或垂眼,喜怒哀乐都不曾表现在脸上,别说发火,就是生气也不过一个眼神的动作。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吴城树匆匆离开会议室时,两个项目组的相关人员虽然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眼角眉梢无不瞄着走廊尽头被拐角阻挡的地方。
员工对总裁大人的评价其实一直挺好,他虽然万事冷漠,对待工作也是冷酷到极限,可也正是因为冷,他倒是从来都未有雷霆之怒的一面,不苟言笑不算是缺点,不发威正经算得上是优点。
所以,当员工们亲眼目睹,他们的总裁大人挂着满脸的冰霜,风也似的杀回来,并带翻了一张茶几、一盏落地灯,那杯总裁专属的蓝山特浓也被他亲手摔进白色羊毛地毯上面时。
近二十人的偌大的会议室,静的鸦雀无声。
吴城树的一众高层里,不乏树人的肱骨元老,但真正和他算得上亲凡是,凡事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似乎只有乔云路。可是连乔云路都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他甚至怀疑,惹到他如此震怒的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吴城树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徐静的座驾出现在山庄里,那个从来都不会因私事而耽误工作的女强人,刚刚取消掉一个重要的订单洽谈会。
“唐皓说你情绪不稳定,我还当他骗我。”徐静踩着高跟鞋,绕过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最终在外甥的身后站定。“世界上终于有人能够惹到你发火了?”
吴城树的背脊总算有了松动,半晌转过身,略过徐静对唐皓递过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唐皓垂首,在门前久久都未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