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走到杜乘兴身边道:“我本想劳烦东留兄的便是查证此人是否在撒谎。我说这宅子中没有阴煞,他却偏说有。我问他跟谁学的风水,他便说拜在东留先生门下,我正觉无从查证的时候,东留兄便到了……”
杜乘兴此时的面色已经好看了不少,他淡淡道:“此乃缘分。”
陆长亭笑了笑,道:“是啊,缘分啊。”
就这么简短的两三句对话传入了邓妃和桂师父的耳中,所以……这根本不是有预谋地对付他们?而是就那样的不凑巧,前脚刚撒了谎,后脚东留先生便到秦。王。府来了。
所以……他们只是败给了这样一个不凑巧?
这比刻意为之还令他们难以接受,桂师父匍匐在地面上的身子晃了晃,陆长亭甚至觉得他可能会气得吐出血来。
有什么比这更难受呢?你辛辛苦苦部署了那么久,自以为天衣无缝了,眼看着你就要和胜利握手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一个巧合给你全盘摧毁了,现在你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种滋味儿简直令人憋屈到了骨子里去。
“既然事情已了,东留兄便回去歇息吧,待之后我再来请教东留兄。”陆长亭淡淡道。
杜乘兴也不是笨人,他知道秦。王。府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下面秦王肯定是要料理府中之事的,若是他再不识趣地留下来,那可就不好了。
杜乘兴点了点头,道:“今日来这一趟也值得了,至少揭穿了一个骗子的真面目。我便不多留了,改日再见。”
“再见。”陆长亭道。说实话,杜乘兴这样配合的态度,都是令陆长亭觉得很是惊奇的。
杜乘兴很快由太监引着带出去了。
朱樉指了指刑具的方向:“开始吧。”
桂师父瞪大了眼,真、真的要将他点天灯?
“王爷,求王爷饶了我……不不,是小人。求王爷饶了小人,小人并非有意欺骗王爷,这都是……都是旁人指使的……王爷,求王爷饶了小人吧,小人愿意说出那背后指使之人!”
侍卫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刀泛着冰冷的光,桂师父几乎能想象到,当第一刀落在自己头皮上的时候,该是何等痛苦的滋味儿……桂师父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说话也是哆哆嗦嗦,带着浓重的恐惧和畏缩。
他的面色惨白,额上的汗水已经结成了豆大的汗珠。
“王爷……小人什么都说……求求你……王爷……”到了后面,桂师父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嘶吼。
而桂师父的声音,实际上也在无形中给邓妃增添了不少的压力。
邓妃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若不是身边的娇兰扶住了她,那么邓妃颤。抖的模样会变得更为明显。
“可本王不想听。”朱樉淡淡道:“背后是何人作祟,本王心底已经有数。”
就在朱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邓妃狠狠地打了个激灵,邓妃知道这样会暴露自己,但是……但是她已经全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邓妃害怕极了。
她身旁的娇兰小声道:“王爷,次妃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很呢,求王爷允奴婢带次妃回去歇息吧。”娇兰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她的借口找得很好,但是朱樉心底的怒气积蓄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人呢?
朱樉淡淡道:“今日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能走。之前邓妃说得好,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与公子的安危有干系,还牵扯上了已故的王妃王氏。怎么能轻易放过呢?邓妃乃是公子的母亲,怎能轻易离场?”
邓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的模样和那桂师父之前何其的相似。他们都是一样的,心理防线正在步步紧逼之下缓缓崩溃,直到最后彻底崩塌。
朱樉一声令下:“扒了他的皮!”
侍卫捏着刀,将桂师父按在地上便要动作。
桂师父剧烈地挣扎起来,口中翻来覆去都是为自己辩解的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骗了秦王,为什么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等等。”朱樉突然出声道。
桂师父高高悬起的心跌落回去,整个人急。促地喘着气,邓妃也终于从屏息中恢复了过来。他们都以为朱樉改变主意了。
而此时朱樉低声与陆长亭道:“长亭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若是觉得害怕,不如便先去歇息一会儿?”朱樉还将他当作孩子,一个不能见血腥场面的孩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长亭是觉得被关怀的温暖,而桂师父那颗刚落下来的心,便又立即悬了上去,而邓妃心底的妒恨则是在瞬间升到了顶点。娇兰那般哀求,他都不肯放她们出去,而陆长亭一言未发,秦王便能体贴地想到他是否会害怕这样的场面。那秦王为何就不想到她也会受惊害怕呢?
邓妃看向了陆长亭。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缘故,邓妃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泄露出了对陆长亭的敌视和憎恨。
而此时朱樉似有所觉地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眼,阴沉沉,冷冰冰。
邓妃当即就被吓住了,赶紧收敛起目光,低眉顺目地往丫鬟娇兰的身上靠了靠,装作被吓得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
陆长亭觉得自己实在无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