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半个时辰,已有些许血液熬炼黏稠,沉凝厚重仿若液浆银汞,呼延这才算正式跨入了银体胎境。
呼延伸完这懒腰,顿觉浑身舒坦。慨然长叹一声,他缓缓自青玉石板上站起,倦意上涌间,恍惚见到前方玉石床,蹒跚走进,偌大熊躯扑倒在床,顷刻间便已鼾声大作,睡得香甜。
这倒不全是佯装模样,实在是心念早已损耗过多,萎靡昏沉直欲安睡。只是回想罴先前所言,建筑司的司长、司监如今尽数更换,又惦念兹慎,唯恐他得罪了新上任的黑熊,思忖一番,便觉得还是将他调到身边,兴许还能安稳些。
一念及此,他只得又强撑心神,与玉柳交代完兹慎之事,便再也熬之不住,翻倒玉石床上,倏忽已然熟睡,梦中修缮心念去也。
今夜他一更前就去祭屋中把酒私聊,过得三更去到常崎处,终是挑起这出好戏,闹将到四更过去,尘埃终落定,他才得安歇。
只是此刻已近黎明,睡不过三个时辰,隐有温热气息弥散开来,待他睁眼,窗外天色已微明。
如今不同以往,呼延得了那篇《三阳开泰》的至阳锻体之法,白日才是练功的最佳时辰,他可不敢耽误时间,心念稍有恢复,他便翻身坐起。
做了罴的近身侍卫,似乎福利甚好,白昼无需值守,倒给他留足了修炼的时辰。只是今日才转了职,落在那司监石屋里的零零碎碎,还需他自去往返一趟,尽数收敛过来。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通亮,呼延下床走至殿门,推门而出。他四下打量一圈,才知这真就是罴那石殿的偏殿,门便开在石殿左侧,对面又是一座恢弘石殿,也不知住的是哪位斯瓦匹剌家的黑熊。
既然住进此处,看来往后时日还多,呼延便不忙着拜访邻居,还是先忙自家事情要紧。
走到石殿正前方,他扭头望了眼罴所居这石殿。只见得玉门紧闭,显然罴正在安歇,抑或忙着修炼功法、打熬肉身,这便免了呼延早晨请安的繁琐,他也就乐得省事。
扭过身来,呼延昂首挺胸,跨步下了石阶。出府之路他往来过几次,早已记得明白,自家寻着石阶下这条宽敞大道,便向前行去。
前行应有十余里,便见绵延高耸的一排青石围墙,大道前方正是府门。他拉开半扇门,斜眼朝门口守卫扫视,既未见呲溯,亦未见屈居,倒是四头素未谋面的壮硕黑熊。
呼延与这四头黑熊,无冤无仇无瓜葛,今日初次见面,他也懒得随意搭讪,从四熊间跨越而过,下得石阶左转,去那曾住过的石屋,更是轻车熟路。
他飞升上界是刁然独身,曾做了五十二年畜生奴才,论及重要之物,反倒算得上他脑中那许多不可言说的私密,随身物件其实极少。
重塑肉身时,寻觅到二十坛战熊血肉,他当做功引用于十坛,另外那十坛,他就地掩埋在藏身的山洞里,自然不会带在身边。
只是一向随身的那条监工长鞭,昨夜要来面见罴,他便总腰间解下,藏在石床缝隙之中。这东西可是呼延的宝贝,断断不能遗漏,此时返回原住的石屋,正是来拿他这条宝贝黑鞭。
还有老瓯兀留给他的那块司监身牌,如今转了职业,他亦需把身牌拿回,再交予罴手上。
除开这两个物件儿,他便再无他物,说来甚是寒碜。
但他如今已是新上任的呼侍卫,乃是斯瓦匹剌家的罴少主的近身角色,如同一跃鱼龙,身份更是今非昔比,是以呼延此时心情极好,差点便要哼几声闲谣,才符合他这得瑟、欢快的神色。
一路晃悠到原住石屋,远远便见那石屋门前,兹慎双手抱臂,不住地来回走动。显然他的心情,却比不得呼侍卫,此刻不知在门前等了多久,早已焦虑难安。
“可是兹慎舍监?”
呼延跨步而来,咧嘴沉吼,却是明知故问。
“呼司监……不不不,呼侍卫!小的正是兹慎!”
匆忙应诺了一声,兹慎神色惶恐,面朝呼延便要跪倒,匍匐磕头以示臣服之意。呼延隆隆长笑,似是巧合般刚好避过兹慎拜倒方向,跨步推开自家房门,才听得沉吼在屋中响起。
“你这人族倒也乖巧!我既已高升,你日后也无需再做这甚舍监,便来做我的近身仆人,随我住一屋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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