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一盏茶时间后,浪头跌下来,溅起泼天水雾,鸣石震响,雷骇空霄。
苏惊梧擦了擦脸,只见山峦散尽,四望皆是青蓝,银波涤荡孤月影,天高辽阔,鼓萧声渐止。
之前纹丝不动的冰盏蓦然绽开,一层一层,如花苞绽放。
天边的圆月溶解在了夜色中,化作零星光点,绕着每张案上的冰花转了几圈,幽幽坠入花心,落成盏中玉露清光。
余令轻展眉须:“原来是月夕花朝酒。”
陆言今和简悉敛衽行礼,走到台下,主座上陆掌门带着他们朝满座宾客举杯:“以此明月一盏,与诸君共此良辰。”
“敬陆掌门。”客座皆应,举杯同祝。
苏惊梧端着酒盏起身,只见月亮掉入了她的酒中,正浮在冰盏之中轻轻荡漾。月夕花朝酒,闻名即知其意,可谓饮中仙,醉中禅。这怎么舍得喝啊?
前排有人一饮而尽,朗声笑问尊席上的红衣宾客:“好一曲《承天常》,依庄阁主看,简悉仙子这番鼓乐可得缈音阁几分风骨?”
“虽也是乐律,此曲却暗含凌虚沧水诀之韵,缈音阁一点薄技不足并论。”庄阁主温雅一笑,浅笑回应。
带着面纱的简悉走过去,微微欠身行礼,为他斟酒:“昔日在鹊山听学,收益良多,阁主指点之恩如同再造,悉铭感五内,此杯敬阁主。”
尊客在席,敬酒之人敛衽跪坐,酒杯高举过额,眼波恬淡沉静。
庄阁主目光在那杯酒上停留片刻,伸手接过:“是小友灵心慧性,谈不上指点。”
另一边的尊席上,青衣仙者不沾酒,以茶回礼,稍坐了片刻便走了。无人敢插话挽留,毕恭毕敬与他送辞,场中继续热络起来。
惊梧听不清主座那边的酬谢往来,自行坐下来,边葛孝先忽然抓住自己的喉咙,朝她发出呜咽。
苏惊梧吓了一大跳:“葛前辈你怎么了?”
他的肺管在吸气时咔咔作响,听得苏惊梧头皮发麻,手忙脚乱站起来找余令:“余老先生快来看看。”
葛孝先忽然按住她,张开嘴,一群大蜂飞了出来,嗡嗡作响,直扑向苏惊梧。
她连忙后退,差点仰倒在地。
余令拉住苏惊梧,掌风轻推,把那群大蜂送回了葛孝先口中,然后转头对苏惊梧笑了笑:“他在逗你,天柱山仙人的变幻之法。”
“哎呀余老你看出来了也别拆台啊,多没意思啊。”葛孝先闭上嘴,哪有半点不适的样子,还有空抱怨老医仙。
酒宴间隙,羽山弟子又送了几盏插食上来,都是齐岳本地的劝酒海味,如煨瑶肚、脆蝤蛑、姜醋香螺之类。
苏惊梧拍了拍胸口,瞪了葛孝先一眼,一时间口味全无,都是被吓的,于是拿起酒壶狠狠回敬了他好几盏再。
整场晚宴她就坐在角落跟前后左右吃喝说笑,听听小道消息,很是自在。
却不知夏淮景怎么想起了苍流派来,从几十排坐席中穿过,走到了苏惊梧面前,同她说了些场面话,做足了仙门总督的派头。
他一走,周边门派纷纷对她好奇起来,围着又是一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