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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你！&rdo;

祁孟芬惯会在男人面前撒娇耍痴，偏偏奈何不了女人。大哥不在身边，沈姜又是个不解风情毫不怜香惜玉的主儿，让他出面帮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对方还是与他有着同门情谊的患难之人。她便是生得再美，再会音色蛊惑男人，也拿不住这个看似温和亲善，实则冷漠绝情的男人。

祁孟芬暗暗吞下这口恶气，心中只盼着大哥能早日安然归来，那时，她也不必受这门子的鸟气。

她恶狠狠地啃着果子，仿佛那果子便是给她气受的王凌燕般，每一口下去，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饮其血。

&ldo;祁姑娘可否联系上令兄？&rdo;

沈姜突然的问话让心中正骂得起劲的祁孟芬险些儿噎住。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埋头啃着果子，答道：&ldo;不用等他。事后，他会循着我留下的特殊记号追踪而来。&rdo;

沈姜皱眉，冷生生地问道：&ldo;什么记号？&rdo;

对于沈姜这高度的警惕心，祁孟芬很无奈。她捡来一根树枝，随意在潮湿的地面上划出一道蝴蝶样式的结头，耐心地解释道：&ldo;这种结是蝴蝶结，是结绳手法里的一种。大哥结绳君子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我凑巧会一些，这样就省了很多事了。途中，我会在关键地方留下记号，这些记号也只有我们兄妹能看懂，所以沈郎就不必担心会泄露行踪了。&rdo;

话到一半，她接触到王凌燕不太友善的目光，似乎是找到了报复她的方法，眉眼含笑，继续看着沈姜道：&ldo;沈郎不必多疑，单说我随手划出的这种蝴蝶结，你能知晓其意么？&rdo;

沈姜托腮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祁孟芬先是得意地瞟了一眼王凌燕，而后才道：&ldo;蝴蝶结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我这个是敛翅憩息的蝴蝶，寓意就是：夜来风雨此间眠，也就是昨晚遇上大雨，我在这山洞里过了一夜，多么不容易。&rdo;

&ldo;我看你睡得挺香。&rdo;王凌燕原本听得津津有味，见她一个劲儿向沈姜抛媚眼诉苦，终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沈姜自然早已发现两个女人间或浓或淡的□□味，深感力不从心。

当下，他不给两人互相斗嘴掐架的机会，叹了一声：&ldo;不早了，下山吧。&rdo;

☆、夜里画舫歌女传信

江宁一带多楚馆歌楼，柳色青青里，水边楼台高阁里，美人如画。她们凭栏而望，挥舞着手中的香绢招揽着来往船只上的公子少爷们，声声叫唤苏软甜腻，叫得那些来此寻欢作乐的男子骨子已苏了一半，各自抱着相中的美人在靡靡夜色下尽享鱼水之欢。

王凌燕一直对这声色犬马乡充满好奇，如今乘了这一艘精美画舫，听着抱着琵琶的歌女弹唱着凄哀之音，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歌女模样不过十一二岁，许是初次出来接客的缘故，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楚楚可怜。

而观沈姜与祁孟芬皆是沉醉于曲声中的模样，她嗤鼻不已，一边心中暗暗骂着两人附庸风雅，一边赌气似的吃着果盘里的葡萄。

期间，歌女因紧张拨了两节高音，沈姜便沉声提醒道：&ldo;这里弹错了。&rdo;

歌女听闻，忙放下琵琶，瑟瑟发抖地跪地认错：&ldo;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公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rdo;

沈姜也算是见惯了这种风月场所里的各种勾当，却从未遇上眼下的这般情景，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他尴尬地笑了笑：&ldo;不用那么紧张。你随意弹，我不再说话了。&rdo;

不知为何，看着这年幼胆怯的歌女，王凌燕竟然觉得似曾相识，搜遍记忆，也未能找到与之相关的记忆，也只得作罢。看她这般模样，因心中那莫名的熟悉之感，她不禁怜由心生，在歌女再次抱起琵琶端坐簟席时，她忙开口阻止道：&ldo;你不用弹了。&rdo;

歌女一时抱着琵琶不知所措地坐着，眼中竟已有了泪水：&ldo;奴婢弹得不好……可是，请在座的公子小姐给奴婢改过的机会，若是客人不满意，回去……奴婢会被妈妈打骂。&rdo;

王凌燕早已发现她的双手手背上有着深浅不一的掐痕，起初并未在意，如今听了，心中更怜。她上前蹲在歌女面前，轻声细语地问道：&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歌女见她面带笑容，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害怕不安，而是趁机亲昵地道：&ldo;姐姐，奴婢叫翠烟，是城南司乐坊吴妈妈管辖的女儿。&rdo;

这一声&ldo;姐姐&rdo;真真儿是叫到了王凌燕心坎里，眼前的姑娘又与总爱黏着她的花和裳的面貌重叠在一起。她眼中一热，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宽慰道：&ldo;你不用怕，你的琴弹得很好，歌也唱得好，你那位吴妈妈要是再敢打你骂你，你就报上姐姐的名号。&rdo;

祁孟芬突然嗤笑道：&ldo;哎哟，笑死人了！我看你从头至尾也没在听人家的弹唱，你逗小孩儿呢！&rdo;

王凌燕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祁孟芬，却并不与她争口舌，这倒让祁孟芬有些意外和难堪了。

这翠烟歌女自小在司乐坊中长大，极有眼色，这画舫内的三人虽是吴妈妈特意交代要好好招待的客人，却并不像姐妹们口中说的那般凶神恶煞、毫不讲理。再看眼前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大姐姐，她反而不再害怕，羞怯地问道：&ldo;那姐姐……姐姐的名号是……&rdo;

王凌燕指着沈姜正要回答，沈姜适时地唤道：&ldo;燕子。&rdo;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王凌燕狠狠地回敬了他一句话：&ldo;不用你提醒。&rdo;

继而，她笑眯眯地对翠烟介绍着沈姜：&ldo;姐姐的名号不管用，你就报上这位公子的名号。他啊，可是赫赫有名的平清王的相好，江湖人称玉面相公。&rdo;

此话一出，沈姜的脸黑如锅底，祁孟芬才入口的茶却是喷了出来，更是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翠烟却依旧是懵懂无知的模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ldo;相好？平清王的威名四海闻名，可我真不知平清王有相好，而且还是个男的……&rdo;见沈姜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她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嘀咕着：&ldo;平清王的相好……玉面相公……&rdo;

殊不知，她的声音虽细如蚊蝇，然这画舫内太过安静，她的一字一句皆落入了在座的每一人耳中。

祁孟芬笑得眼角泪花闪烁，一个劲儿地冲翠烟摆手示意，偏偏翠烟不懂其中深意，仍旧念叨着，似乎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号，从此就真的不用挨打挨骂了。她抬头，见了面如黑铁一般的沈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吓得俯首在地，恐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凌燕见她这副模样格外心疼，略带责备地瞪了沈姜一眼，沈姜冷着脸道：&ldo;回去坐好。这笔账，稍后再算。&rdo;

王凌燕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离去前，在沈姜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ldo;做做样子便行，别真吓坏了她。&rdo;

沈姜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王凌燕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坐下了。一旁桌案边的祁孟芬凑过身子，难得对王凌燕竖起了大拇指：&ldo;玉面相公……这个名号比那什么鬼什么郎更适合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