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骆言率先打破屋内片刻诡异的气氛,他推着眼镜从报纸上抬起,上下扫视黎哩全身,他沉着声:“怎么狼狈成这样?”
“外面天儿那么热,先去洗洗吧,忙完下来,”黎骆言侧头看了眼旁边表情并不好的景芸芸,眼神再一次朝黎哩递过去,似是在安抚着两边:“你妈有事情要找你谈。”
景芸芸眉头皱了下,黎骆言立马察觉到,连忙加重了口吻:“做了什么错事心里有数吧?洗澡的时候赶紧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有了黎骆言发话在前,黎哩得以先行离开,回房洗去身上让人不适的黏腻。
浴室的半身镜上氤氲着密布的水汽,窗外夏蝉噪声不止,吹风机的风声盖过蝉鸣,好似整个夏天的瘟意像瀑布一样疯狂朝人席卷,将其无声的吞噬。
头发吹至半干,身体机能缓缓恢复正常,黎哩换好衣服后下楼。
黎哩下楼时景芸芸正在阳台上接电话,一些医学上的用词从窗帘外零散地飘进。大概是病人打来的消息,景主任正严肃,专业性极强地回答着电话那端相关病理问题。
黎骆言看见黎哩下楼,放下茶壶和水杯朝她走去,他揉着发痛的额头,压低声音:“当时不是说就学调剂下,怎么到最后还是选了这种专业?”
显然小科并不是家长眼中的好专业。
当初选科的时候黎哩听从景芸芸的意见选了理科,她原先成绩在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分了班后却下降得厉害。
任课老师为了这事专门跑到黎家做家访,她说黎哩上课认真,笔记写得很好,平时的作业也完成的很棒,偏考试成绩不尽人意,询问黎哩平时在家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压力。
为了她成绩的事景芸芸头都疼炸了,可协调多次无果。
黎哩的成绩很稳定地滞步。
汀南一中重视学生德育智发展,师资力量雄厚,即使是艺术班的学生文化成绩也很好。黎骆言溺爱孩子,便提议让黎哩去感受下艺术班的学习氛围缓解压力,转科的事情是黎爸一手签字操办,后来黎哩直升高三,暑假时候景芸芸起来这事,打电话问了老师得知还可以转科,便让黎哩以文化生的身份参加考试。
材料他们早就准备好,大学专业也是早给黎哩定下的指标。
但显然,黎哩在他们面前阳奉阴违。
她平时成绩一般,中等偏上的水平,高考却超常发挥,加上理综分甚至超过排名第五的黎冰冰。
因黎哩高考时的超常发挥,景芸芸对外一度变得和善许多。
可黎哩偏在填报金融专业后,自作主张的,背着所有人修改了志愿。
黎骆言实在不敢相信黎哩竟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警告开口:“礼礼,你一直以来都很听话。”
厨房壶里的水烧开,远远发出沸腾泡泡的响声。黎哩靠厨房很近,侧头看了眼跳电源的热水壶,冒着白烟的气体在空中飘散,她耷拉着眼皮,手里握着黑灰色的马克杯,倏地开口:“爸,我不想学那个。”
沸水的声音消失,黎骆言脸色僵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哩。事发到现在,他仍觉得这件事荒唐得不行,“你这孩子!”
“你妈妈是为了你好,给你挑选的这个……”话音还没掉在地上,阳台处没了人声,景芸芸握着手机从外面走进来,她板着张脸,视线勾在黎哩身上,直言:“选设计专业是怎么想的?”
先前早在楼上做好的心理预设,在面对景芸芸时全然崩塌。她攥紧手里的空杯,坚硬的陶瓷勒痛手心,她松了松劲儿,“我想学珠宝。”
“妈妈,”黎哩掀起平静的眸,又一次补充:“我喜欢这个。”
她卧室有一片陈列墙,里面放着她从小到大收藏的东西。里面是一些亲戚朋友送来的礼物,也有黎哩自己买回家摆着的物品。细细看去,设计感丰富的饰品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