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浔没敢耽搁,匆匆从路氏赶到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到两鬓斑白的迟长河,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
蓝浔忽然觉得心中一酸,昔日叱咤风云,威严无比的迟老爷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左美凤守在他床前,头发松散,脸色苍白无血,手拿毛巾帮他擦脸。
听到有人进来,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看到是蓝浔,也没感到意外。
她眼睛红肿,眼角带有泪痕。
眼神黯淡无光,透着疲惫和无奈。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力量,整个人憔悴不堪。
蓝浔被她的憔悴和沧桑震惊,忙将视线调转到病床上,“老爷子他,医生怎么说?”
左美凤继续为老爷子擦脸,“医生说,他们尽力而为……”
蓝浔在室内打量一圈,没看到迟郁寒,知道问左美凤也不可能知道,便准备走出病房。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一道苍老无力的嗓音,微弱喊住,“蓝浔……”
迟长河乏力疲惫,从最深沉的昏睡中醒转来了。
他竭力睁眼,很久才睁开。
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一片雪白,慢慢放眼四顾,见到蓝浔,好像站在门的方向。
他原本,眼神灰暗。
在看清是蓝浔,灰暗的眼底却忽儿有亮光闪烁,眼角隐约有泪痕,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蓝浔望着迟老爷子,他苍老的面容,就像隔了数天的白菜叶,布满皱纹。
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水份,抽走生命。
于心不忍,便走近他,问他有什么话。
迟长河的脸,灰白如纸,仿佛一戳就破。
他垂死中,喘着气说,“蓝浔,寒儿性格强硬,内心孤僻……你要,多包容他。
蓝浔,谢谢你。
谢谢你在他身边八年,陪伴着他,能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蓝浔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对老爷子说,“你老先休息,先休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没有什么不可原谅……
但是,迟郁寒却永不原谅他父亲。
也许是在他的别墅里,父亲狠绝地朝他开枪,也许是父亲开枪之前的那一句,“如果你没有能力让她怀上迟家的孩子,我叫你大哥来……”
士可杀,不可辱!
他一辈子都记得这等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