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啊!都几点了,大学了还留堂啊,他还没吃午饭呢,当然是喊他吃午饭了。”秦峥随口编瞎话。
对方也不恼,反问:“他大三,你大一,你们是舍友?”
秦峥捏了捏鼻子:“谁说我们是大学宿舍的室友了?”
他们本来还在怀疑秦峥的脸是不是整过?因为他的鼻梁高挺地有些超乎常人,但这个随意的动作,证实了这张脸的真实度,如假包换。
女人笑着说:“懂了,他很快也会出来,你稍安勿躁。”
说完,和开朗的瞿临,闷闷的吴洲使了个眼神,三人默契地走进了电梯。
秦峥撑着栏杆等白一宁出来,而对方正在接受韩文沉默的审问。
从这几人离开,韩文便没有说话,也没有让白一宁走,最后白一宁忍不住道:“韩老师,您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韩文不是在摆谱,他也在思考,这个话题还怎么开口,刚刚课堂上,坐在白一宁身边的人,手在哪里,在干什么,他都看得清楚,最后强迫白一宁不让去厕所处理,也是为了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但最后还是没忍心。
在他看来,白一宁是乖学生,是可造之才,不想因为不切实际的东西毁了清晰可见的前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白一宁终于低下头说:“对不起,老师,刚刚在课堂上,我……”
真要坦白的时候,韩文甚至觉得自己脸上都挂不住了,他连忙打住白一宁的话头:“课堂上,你因为你对象在放弃了大放异彩的机会,到刚刚,你又因为他,放弃了可能被所有人看到的机会,我上课总爱和学生说一句话,浪费机会的人就该被那些得不到机会的人钉在耻辱柱上,狠狠地唾骂。因为他不配拥有一次次被给予机会的幸运。当然,你可以舍弃,但我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韩文少见地说这么多话,可见他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其实早就知道白一宁,大一新年晚会,他演的《李白捞月》那个舞台剧的时候,坐在台下的韩文就注意到了他,白一宁眼里的光是炙热的。韩文自认伯乐相马的困局不是伯乐少,是千里马不多,所以能入他眼的人,他都会记在心底,关键时候拉他一把。
“《竹林门》的剧本我看过了,我和阿音讨论,阿音就是刚刚愿意给你机会的那个人,你的气质很适合向秀这个角色,虽然是历史剧,拍摄起来要求演员基本功十分扎实才行,但他们大胆启用新人的理由就是,希望和剧中的人物一样,年少狂妄又放荡不羁,跳出演员程式化的条框,真正演出灵魂里的东西,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韩文语气里的失落,让白一宁心如刀绞。他拍戏的确是为了能拿高薪,但韩文很轻易就勾起了他关于演员的梦,也在告诉他,他本可以。
白一宁拿着档案袋离开这间办公室,秦峥已经从电梯口挪到了门口,看到白一宁出来欲哭无泪的表情,慌张地问:“他,他骂你了?”
白一宁抬眸望向他的眼底,明眸里倒影的都是自己,秦峥被他的这个满含委屈的目光彻底击碎了心脏,他拉起白一宁的手腕,匆匆拐进了楼梯间,先是自我检讨了一番,随后又说:“老头子要是误会你了,我和他去说清楚,都是我强迫的,一宁,我做事没分寸,疯起来连我都不知道会做什么?但我不是有意伤害你,我……”
秦峥把话咽了回去,他咬着后槽牙狠下心来说:“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不再干涉你的任何事,宝宝,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你去拍戏,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不用顾及我。”
秦峥双手握着白一宁的肩膀,隔着春日薄透的衬衫,白一宁感受到了他手心生汗,秦峥关于“拥有”的偏执,从那天被他咬得遍体鳞伤开始,白一宁都明白,直到现在秦峥还怕他的束缚对他造成打扰,但秦峥不知道的是,白一宁多么渴望这种“畸形”的占有。
也只有秦峥愿意把他当作全世界最高的承认。
韩文刚才教育他的时候,白一宁甚至想过,如果没有秦峥,他是不是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到这一刻,答案呼之欲出,当然不能。
那些彼此拥有的时刻里都是爱的痕迹,白一宁不会失忆,更不可能忘掉那些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