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吃了一大口蜂蜜,用力吧唧了几下嘴赶紧咽了下去,然后接过岳寒松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岳寒松看着他,问:“好了?”
“好了。”元明瓮声瓮气的。
岳寒松松开手,看着元明的表情,元明喘了口气后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岳寒松见状又给他倒了杯水,“幸亏一天就喝一次,可别吐啊。”
元明喝着水点了点头,喝完后凑过去冲着岳寒松哈了口气,还是有点淡淡的苦味,夹杂着蜂蜜的甜,岳寒松伸手把他的嘴合上了。
今天搬砖和水泥弄了一身土,临睡前岳寒松要洗澡,把大门插好了,去给昨天刚洗了澡的一一擦干净脚和嘴,抱上了炕头,在元明旁边没几步的地方趴着守着他,岳寒松这才放心了,生怕元明被偷走似的。
屋里点着煤油灯,岳寒松洗完澡进来的时候,元明正躺着翻那本论语看,现在天暖和了也不用一直盖着被子,两条腿翘着叠在一块,一只脚丫子慢悠悠地晃着,岳寒松从他手里把书拿走放到桌子上,“对眼睛不好。”
元明没跟他抢,放下腿翻了个身冲着他,裤腿被蹭得蜷缩到大腿上,岳寒松把他的裤子拉下去,扯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吹灭了灯。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岳寒松说。
“你下午还说我得疯病了。”元明说。
“你自己说说你疯不疯,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揍你了。”
“你才疯呢。”元明小声嘟囔着说,“什么时候天热起来啊?”
“快了,马上清明了,等到五月就要热了。”岳寒松说,“你有事啊?”
“嗯,”元明伸出手放在岳寒松肩膀上,胡乱抠着玩,“我想去河里玩水。”
“张景辉跟你说的是吧,”岳寒松按住他的手,“你会水吗,不会就不能自己去,我陪你去。”
“我会,”元明说,“以前我姨娘把我扔家里的池塘里过,我有一个哥哥,他教我的。”
这次岳寒松没马上接话,他的手还放在元明的手背上,黑暗中两个人都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元明动了动手指,岳寒松下意识把他的手握住了,很凉,他握着元明的手,问他:“你想起来多少了?”
元明又沉默了一会儿,那双在黑夜里也发亮的眼睛看着岳寒松,过了好久,他才说:“我想起来,你说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
听到这话,岳寒松忽然松了口气,他把元明的手放回他自己的被子里,跟他说:“嗯,我也记得。”
天热起来的时候,也快要收麦子了,收麦子得抢收,每年这时候家里能干活的无论老少都得下地割麦子,田里热闹得不行,就是家家户户都没人。
岳寒松想着元明那时候和苗丹做个伴正好,附近几家邻居也就他俩不能下地,苗丹现在身子不方便,每天自己在家,元明还能照顾照顾她,也不无聊。
元明把挑出来的菜叶放进篮子里,往门外走,“王川说还有很长时间呢,你急什么。”
岳寒松也跟在他后边出去,“我提前跟你说,省得你到时候怨我不早说。”
“我不想在家待着。”元明说,“我也想去割麦子。”
“割麦子很难受的,又热又累不说,麦子扎人知不知道,”岳寒松抓了把菜丢进兔子窝里,“你这么娇气,可不能碰麦子。”
“我帮点别的忙也不行?”元明扭头看他。
“你也就跟景辉弟弟妹妹们在后边捡捡落下的麦子。”
“那我就去捡麦子,”元明莫名跟这事犟上了,“我不想自己在家。”
“我中午回来吃饭啊,和以前一样,就是回来晚走得早,你又不会做饭,饿死你吗。”岳寒松说。
元明没说话,看着兔子飞快地啃着菜叶,把手里剩下的也扔下去,转身走了。
下午更热了一些,元明最近换上了薄薄的棉麻衣服,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细瘦伶仃,像没汲取多少肥料的嫩藕,白生生的。
趁中午太阳大,头发干得快,岳寒松给元明打湿了头发剪了剪,露出一点眉毛,元明嫌晒,拿着蒲扇挡住脸,靠在椅子上晾头发,岳寒松剪完了给他扒拉了几下头发,目光从头顶顺着看下去,看见了元明的锁骨,他一摇蒲扇便扯得露出来。
“怎么还是这么瘦。”岳寒松走到他对面坐下,抓起元明的胳膊看了看,“不长个了也不长肉,饭都吃哪去了。”
“吃肚子里了。”元明说着就笑了起来,伸出闲着的那只手去拉岳寒松的手,放在自己肚子里摸了摸,“撑着了。”
岳寒松给他揉了几下,“别饿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