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贺旻章摔进泥石流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自己肉身幸存的消息。
暹罗猫激动不已,扭身抱住姜韫宜嗷呜嗷呜叫唤,音色缠绵凄婉,有点号啕大哭的既视感。
姜韫宜怀疑自己想岔了,摇摇头压下天马行空的猜测。
-
午饭仍旧是姜韫宜掌勺。
贺旻章趴在碗边啃完最后一口胡萝卜,对着空碗由衷发愿,他有些想念红烧肉。
午后,为了测试布品优劣,姜韫宜跑到储物室翻找外婆的旧花版,打算先染几块料子试一试效果。
贺旻章如影随形,跟着她上上下下。
姜韫宜余光瞥见小猫的身影,垂眸对上发财的猫眼,意外想起新闻图里看见的那枚缠枝花领章。
她挑拣花版的动作一滞,拿走了夹层里的缠枝花版。
一楼工作间里,贺发财被安排在桌角,抱着毛线球玩。
但暹罗猫的心思完全不在粉色毛球上。
尽管他的专业在传统国画中的花鸟画,贺旻章本人却也曾在美院进修期间,跑去其他专业旁听。
他有一位室友是搞版画的。
版画也要雕版,贺旻章尝试过,可惜失败了。他没有基础也不懂什么技巧,填色时很难把色块还原到本来的位置。
也正因如此,版画专业的室友被大家戏称为活体印刷机。
姜韫宜现在在他眼中算半个印刷机。
贺旻章没见过蓝印花布的印染流程,只在理论课上听说过夹缬、腊缬等零星几个专业词汇,因此第一次见到实操,圆睁的猫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姜韫宜把石灰和黄豆粉混合成浆糊状,从工作间的竹筐里找出一块旧刮板。
她将布片抻平,摊在桌案上,把旧版缠枝花放上去,左手摁着花版一角,右手用刮板取了防染浆,和刷桐油一样,顺着一个方向刮开。
花版镂空的地方会在布料上留下防染浆,等到后面染色完成,再刮去防染浆,得到的就是大片靛蓝中的花纹留白。
贺旻章趁她不注意,伸爪戳了戳防染浆,掌心触感浓稠而不黏腻。
他学着姜韫宜的架势,把花版镂空的地方糊住。
但猫的肉垫并不是一个平整的面,凹凸起伏使得一爪子刮过去,防染浆分布不均,有几个角落甚至空着。
他歪头观察了一小会儿,干脆直接抠了一坨按在布料上。
像小刀刮开立体的油画颜料,呈现出一个极具艺术效果的梅花印。
姜韫宜起初没在意猫的动作,等到刮完一张花版,才发现右侧空布上已然多出了一整片脚印。
然而始作俑者一只爪子上还沾着白乎乎的防染浆,似乎是研发出什么新鲜的花样,正小心翼翼地侧着爪子,模仿人类勾线的动作绘制小树杈。
姜韫宜放下手中的刮板,不声不响地站到发财身后,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自家猫的画作。
因为掺杂了黄豆粉的缘故,相比布料本身,防染浆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奶白,使人依稀能够辨认出图画的轮廓。
那是一棵由猫爪印组成的发财树。
和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