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想买兽皮,皮鞋和棉鞋终究差了一个档次。
唐寿眼珠子咕噜噜转,盯着郝春生看,差点把人看毛了,唐寿露出一个春暖花开的笑容,
“我们还要做千层底的皮鞋,不知道郝……”唐寿本来随嘴就要叫他郝郎君,话到嘴边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心虚地看眼熊壮山,见熊壮山对于他的识时务表示很满意,唐寿才继续道:“郝家郎君,你看你还要不要订几双皮鞋,就是这皮鞋贵重,你要是要得话得先交订金。”
皮鞋好啊,皮鞋可以卖给士家大族,郝春生立刻就同意了。皮子不一样,皮鞋价格也差很多,唐寿想来想去就收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答应他多退少补。
幸好熊壮山还有私房,又给唐寿添了十五两银子,好赖才买到一张兽皮。皮子本来就贵,赶在冬日里买就更贵了,尽管如此,有钱人还是趋之若鹜,供不应求。
这张皮子是熊壮山走访了许多猎户和兽皮铺子,在邻镇寻到的。之所以能剩下,是因为兽皮正中有个大洞,那猎户打猎时将皮子给伤了,做不了大件,因皮毛还算不错,掌柜又不肯降价处理,这才剩下,被熊壮山买了去。
他们做鞋本就要裁剪,有没有洞都没关系不影响什么,正合用。做出来的千层底皮鞋一双进价就五两八百文,千层底皮靴也做了三双,那就更贵了,十三两四百文一双。
为了这批皮鞋郝家兄弟没走,在杏花村住下来,熊家客房太小,睡不开这么多人,郝家兄弟就请唐寿帮忙给找一户老实人家借宿几宿。
唐寿想到郑家,郑家住在村头,房子挺大,最主要的是熊壮山当初受伤是郑家两个兄弟撞上给扶回来的,这份人情唐寿一直记在心里,想要找个机会还回去。这次郝家兄弟怎么也要住个十来日,住宿费虽然不多,但对于农家人而言即便只是一文收入也不会嫌少。
熊壮山领着人来到郑家说明情况,郑家兄弟高兴的连连道谢并十分热情的将熊壮山等人迎进屋子。
“郑大郎,这几个人是我家客人,留宿在我家也就是每人一文钱一宿,你看这个价钱可以不可以?”熊壮山不想因为住宿价格问题再生出别的事端,就直接讲明价格。
郝家兄弟过来这边四个,一晚上什么也不用搭就是借个宿就能得到四文,郑家人怎么不愿意,连连答应:“可以的,就按照二郎你订的价格来。”
郑大郎引着他们进了屋子,要去客房需要先路过厨房,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得厨房里传出一阵‘梆梆’的声响。
一个稚嫩的童音清脆道:“阿奶你槌累了,换我来,盼盼也能槌动。”接着就是又是一阵‘梆梆’声响。
走到厨房口时熊壮山下意识往里面瞟了一眼,就见一佝偻一幼小两道身影。小的那个也就四五岁,蹲在灶火边举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还大的棒槌用力槌打鞋底。
“是张阿婆和她的小双儿孙子,她们是在你家接了槌底的活吧,这不因为家里太冷,浸湿鞋就冻上了,没法处理,就跟我说想来我家处理鞋底。算火钱给我两天一文,其实是合不大来的,也有些不方便,可这祖孙两个实在太可怜,我阿父阿母心软想帮帮他们就同意了。”郑大郎边说边装作无意的观察着熊壮山的表情。
村里传遍了,张阿婆本来是想去熊家做包边的活,但她眼睛不行,做出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熊家可怜她,才给槌底的活。这事纵然熊家有心隐瞒,但村里就那么大点大,进进出出的,稍一留心就知道了。
说实话郑家听到这个传闻时是不信的,熊壮山在村里也住了四年了,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脾气暴躁,真惹他烦了管你男女老幼揍服了就是了。但很快张阿婆就求助上门,郑家就不能不信了。
熊壮山面无表情,闻此言就跟没听见似得,回也没回。
把郝家兄弟送到地方看了环境,几人没异议,熊壮山就回了自家。
到家没闲着,就在他家外头的小仓房里挑拣木头,这个小仓房平日里堆一些木料,都是熊壮山打算日后留着做些东西暂时用不上的。他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块短而粗的木棒,这才满意地拿出来削磨。
唐寿依靠在门外,奇怪道:“这么小你要用它干什么?”
熊壮山将在郑家看见张阿婆和她小孙子帮着槌鞋底的事说了。
“这个小木棒正好可以做个小孩子用的小棒槌,他轮着也能使起劲,正好帮他阿婆干活。”
张阿婆的孙子是才四岁,换了条件稍好些的家庭还什么事都不懂,每日就知道玩闹吵着要好吃的,可他却已经在帮张阿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对此熊壮山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出生与出生不同,每个人都要承受自己的命运,不要说命运公不公平,我们首先要扛起自己的责任,即便只有四岁,也该知道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家庭。
唐寿怔怔盯着熊壮山出神,这一刻这个汉子在心里伟岸了的不在只有他魁梧的身躯还有他形象。
也许不是人们心中传统意义上的善人,但他真的是个无愧天地对得起良心的汉子。
东京,金家商铺里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平日里端庄贤淑的小娘子自持优雅的小郎君们,这会儿站在拥挤的人群外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个扯着嗓子风度尽失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