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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1页）

两人笑起来。寿亭说：&ldo;外甥闺女落难来投奔，吃不好还吃不孬吗？远宜给我说，她本来联络了一个中学去教书，人家也答应了，可她姨就是不依。这是他娘的哪门子亲戚！&rdo;

老吴也跟着叹气。

文琪进来冲茶，他出去后，寿亭说：&ldo;老吴，我想把文琪安到訾家那个染厂里当个耳目。他这四条印花机真要是开起来，那可不得了呀！&rdo;

老吴说：&ldo;行，文琪很灵透。反正他晚上得回来住，这样他那厂的什么事，咱也就都明白了。&rdo;

寿亭说：&ldo;老吴，就冲訾家那狠劲儿，我看对工人也好不了，文琪去了兴许得吃点儿苦。你哥临死把文琪交给了你，我想了好几天，觉得不合适呢。&rdo;

老吴说：&ldo;没啥，你不用觉得是个事儿。&rdo;

寿亭点点头：&ldo;这边的工钱照拿。你哥一家也没分出去，还是跟着老爷子过，也难为不着他们。如果遇上难处，就告诉我，咱们也是老弟兄们了。&rdo;老吴很感激，刚想说话，寿亭接着说，&ldo;你再去找一趟家驹，让他把吕登标叫回来。我想在西门里最热闹的地方开个门市，你觉着这小子能撑起来吗？&rdo;

老吴赞成：&ldo;准行。其实谁干都一样，都是你在背后指画着。&rdo;

【8】

远宜与长鹤坐在趵突泉边上的茶社里喝茶。茶社的外边站着便衣，不让游人靠近。三股泉水努力地喷涌着，由于天冷，还有些热气飘起。远宜向水里投食物喂金鱼，她很高兴，长鹤在一边陪着她。

她喂完了鱼，拍打一下手，回过身来，和长鹤一起坐着。

茶社里有李清照的画像，画的也是她词里的意境&ldo;夕暮争渡&rdo;，装在玻璃框中的字却是&ldo;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rdo;。石桌上放着茶社特意准备的《漱玉集》。长鹤看着李清照的画像与四周的环境，亦是感慨万千，把远宜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感喟地说：&ldo;人杰鬼雄均旧事，一番苍凉叹古今。此景此情，也算是与北宋南迁相近。一个纤弱女人，尚有如此襟抱气度，让我这样的军人感到无地自容。&rdo;说着拍打着远宜的手，叹息不已。

远宜低声地说：&ldo;长鹤，咱换一个地方坐吧。&rdo;

长鹤苦笑一下，摇摇头：&ldo;就坐在这里，这里挺好，面前是李易安，旁边是你。这样的心境，人之一生，大概也不会有几天。&rdo;

远宜说：&ldo;你心里的感觉我知道，只是这种伤怀会让你很难受。&rdo;她低下头，&ldo;我更难受。&rdo;

长鹤把远宜的手用双手握着，看着墙上的画：&ldo;委员长常找我去说话，他知道我日夜想着东三省，就劝慰我说，出世入世，都要讲究&lso;得时&rso;。委员长的字写得相当好，他给我写了八个字：&lso;青山绿水，或待贞元&rso;。等你到了南京就看到了。&rdo;

远宜说：&ldo;那是委员长赏识你，留着你将来有大用。李清照的词里也有这样的句子：&lso;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rso;你看我老了吗？&rdo;

长鹤苦笑一下：&ldo;美人未迟暮，英雄却垂老。咱还是离开这里吧，去那边走走。我不愿意把你弄得也这么消沉。&rdo;

远宜挽着他走出来。冬天趵突泉公园里一片萧瑟。他俩走在石头甬路上，远宜脸轻枕他的肩。长鹤的声音很轻很深长，说得也很慢：&ldo;苏曼殊在日本写了很多诗，在他那《本事诗》里有这样一首：&lso;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破樱花第几桥。&rso;我看了这些，觉得这是无病呻吟，现在想来，确实如此。远宜，等有一天，打走了日本鬼子，国家也太平了，我辞了一切官职，咱回沈阳买一个小院子住下来。晚上咱俩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天上是月亮，对面是你，喝着茶，就这样无尽无休地谈下去……&rdo;他的语气里带着凄婉的憧憬，&ldo;朝夕相守，好吗？&rdo;

远宜的泪已流下来：&ldo;长鹤，我们会有那一天的。&rdo;

【9】

车站里，成件的布在往车厢里装，士兵在旁边持枪警卫。寿亭和东俊都来了，表情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