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就走。
「以前也有一个人败在我的催眠术下,不过,他比你胸襟广阔,」云岫出没有阻止,只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当时他很期待地对我说,如果江湖中没了我,会变得很无趣,要我一定努力,不要害他今后五十年都无事可做!」
好狂傲的口气,虽然他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可是,我却本能地知道,那一定是风星野,只有风星野,才能说出这样狂傲但却令人信服的话来。
我停住脚步。转回身,正视着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想向我挑战,虽然昨天我是阻止了你,不过,这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你这样执意地找上我,应该是有更高的目标吧?」
我点点头,我的目标就是风星野。
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先击败你。
「我明白了。我可以告诉你,再过二十年,你也赶不上他。因为他的气度、眼界、悟性和环境,已经决定了他天生就是一代宗师的料。再加上我又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现在的风星野,无人可以匹敌。」
他对风星野不加掩饰的赞扬让我嫉恨,我一定可以赶上他,我的恒心,也是无人可以匹敌的。
「我没有低估过你,看你的身子,应该出自千鹤一刀堂?不过,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胜过风星野的话,那就只能是我。」
他侃侃而谈,有骄傲,有自负,就像一个发光体,让我的眼睛无法离开。
对着我这样一个几乎不说话的闷葫芦,他似乎完全没有言语上的障碍。越到后来,他越能准确地捕捉住我的思维。我脑中每一闪念,他都能解读得清清楚楚。
我疑惑了,这是我二十四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经历,即使养大我的师父,也从未像他这样能读懂我,而其他的人,则根本就不会关心我想些什么。
他再一次分毫不差地理解了我的意思,「因为你是一个单纯的人,爱和恨都很单纯,所以很好理解。」
被一个小自己九岁的少年说成单纯,我很不是滋味。
「能够单纯地去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是求不来的幸福。」他的笑容有些落寞,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话后,沉默下来,没有继续解释,可是,却莫名其妙地打动了我。
和蔼的云岫出,温柔的云岫出,微笑的云岫出,原来,是一个比我还要寂寞的人。
因为我也寂寞,所以我能理解他。
因为我也寂寞,所以我安慰不了他。
太子这一觉睡到午后方醒。
我藏身在花园没有离开,因为云岫出对我说先别走,所以我竟真的没有走。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于是就更不会走了。太师的长孙进宫来了。
「表弟,找我来什么事?」他兴致勃勃地跟尚在打着哈欠的太子行过礼后问道。
太子愣了片刻,又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品着香茗,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愿。于是云岫出在一旁解围道,「殿下闷了,请您来跟他下两盘棋呢。」
「岫出,表弟不是一向只跟你下棋么?」
太子嗔怪地瞥了一眼云岫出,不耐烦地开了口,「和岫出下没意思,每次都让我赢他一子,无聊透了。怎么,表哥不想陪我下?」
「哪里哪里,我求之不得呢。就是担心棋力不济,让表弟您扫兴。」他献媚地说。
「也是呵……」太子皱起眉头,并不掩饰对太师长孙棋艺的鄙夷。
「殿下可以赌上一些彩头啊?这样不就刺激多了。」云岫出帮忙想着办法。
「好吧,表哥,你说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来当赌注的?」
一局棋下了不足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太师长孙惨败而归。
赢了的太子并不高兴,他将赢得的地契扔给云岫出,「呐,拿去,你就是想要这个吧,费这么大劲干嘛啊?你想要我买给你就是了,还打我的幌子,谁要跟他下棋了!」
「谢谢你了,宁耳。算我欠你一次情好么?」
「算了,昨天是我害你,这就算是赔偿了。」被他这样真诚地道谢,太子竟难得有些窘迫,「不过,你下次再想要做这种事,至少先给我打个招呼,不要弄得我像个傻瓜样。」
「好,保证没有下次。不过,宁耳你刚才可是很冷静果断,英明神武呢!」
我们的地契,曾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拿不回来,现在却经过一个玩笑似的赌局,回到我手上。
他将地契交给我时,我完全惊呆了,心底有股又酸又甜的滋味,纠缠着涌上来,我们还谈不上认识,更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要特意为我做点什么。
「昨天我派人查了一下,原来,当时你不是想刺杀我。」这一次他没有猜中我的心思,解释道:「这对你很重要吧?不过在我恰好是举手之劳,所以你不要嫌我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