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村分了好几个小村落,被直白地称作内村和外村。虽然同样闭塞,但外村好歹修了公路,即使车辆不能通进村里,但也方便许多。
乡间的水泥公路上总不缺各种各样的脚印,人的、动物的,他们总是喜欢迫不及待地要在关键时候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
我从不知道晏艳有这么多话,絮叨起来简直和我的母亲一样。巧言如秦月章,竟也不能插嘴。
可很快,我却发现四周的环境不对劲。
道路两边,原本应该是一块一块被精心切分好的农田,作物自由地摇曳生长。偶尔会有几块池塘,漂浮翻白的死鱼或者浮萍,泛着恶心的鱼腥味。可现在农田不见了,池塘也没有了,都被两边的常青树取代。
这些树木的枝叶都是绿得发灰。倒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只是路过的车辆很多,车轮碾压过后总能带起一阵阵飞尘。尘埃弥漫,沾在枝叶上。日积月累,树木也脏兮兮灰扑扑的。
我的脚步顿止。
暴雪再现人心深处的伤疤,它逆着时间轴而走。火车上的恶意揣测,是真实存在过的;雪花中学的欺凌,是真实存在过的;支教团的祸事,是真实存在过的;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家被烧干净,也是真实发生的。
那么,现在它要挖开我哪处伤疤呢?
这里不是通向外村的道路,反而是一段我非常厌恶,也极度熟悉的公路。
“秦顾问?”许黯然见我脸色不对,狐疑地问。
我已经无暇去管他了。
我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目光前移,站在秦月章身边的人,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晏艳!
她穿着单薄的布衣,因为瘦而突出的脊梁骨把布料轻轻顶起。女人的头发剪得短,有的地方还长短不一,最短处就差露出头皮。
雪花村的集市有专门收头发的贩子。他们剪发时,会用一些小心思。就算卖主再三强调——只能剪这么多,但他们也会在剪发时把刀子往深处挖拐。
因为这样可以收到更多头发。
他们可不管卖主最后的发型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八岁那年,我的母亲,带我去集市里卖头发。那天她很高兴,因为蓄了五年的长发,卖了一百五十块钱。
她拿到钱,数了三遍,然后才想起照镜子。她当然看不到崎岖的脑后,只一个劲地重复:“真好,真好!又免费剪了头发,又赚了钱!小如,妈妈带你去买糯米白糕!”
而现在,那袋糯米白糕就提在她的手里。
我想,暴雪真的是个很歹毒的东西。
决心
齐幼萱躺在病房里,默默复盘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雪境里的,包括现实之中。
之前她当局者迷,心心念念的是再与魏钦州多呆在一起,哪怕是片刻也好。想到魏钦州,胸口又传来一阵闷闷的痛。
她不能再消沉了,不管害死魏钦州的凶手是谁,她都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这些事情都太可疑了。
首先,帮晏如与秦月章换身份的人是谁。这件事不是晏如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他进入实验室的全程,双眼被蒙,手脚被锁。是被严密地控制住的。